《行內行外－梁崇讓》「遺址」文物級的褒貶論

　　有網民在內地微博、小紅書及微信平台指香港已成功升級到陝西秦始皇兵馬俑的類別，即屬於國家保護級的「遺址」，聲稱如到香港旅遊，一定要去參觀亞洲金融中心遺址--港交所拍照留念。無論這種說法是詆毀、嘲諷，還是言過其實，但事出必有因，這確是令香港股票投資市場敲響了警號。從近幾年的IPO成績、股票市場成交量、恒生指數走勢、中小型上市公司停牌數目和私有化增加、創業板零上市，加上近過半股票接近零成交、靠佣金收入的從業員近乎零收入、中小型證券及期貨公司的結業情況和業界從業員怨聲載道等種種跡象顯示，這正是步向升格「遺址」的路徑，難怪連地產中介集團主席也撰文說因「遺址」的說法而抽了一口涼氣，更稱倘若港府仍掉以輕心，不全力去設法挽回頹勢的話，可能「遺址」的說法便會一語成讖。
　
*港旅遊之都及金融中心漸褪色*
　
　　猶記得筆者多年前的文章曾告誡香港有關當局應以意大利的威尼斯和荷蘭的阿姆斯特丹作為借鑒，切勿步她們的舊路。威尼斯現時是世界上熱門的旅遊城市，也曾是歐洲最繁榮的都市，由於地理上處於愛琴海和地中海的關鍵位置，因此曾成為地中海貿易集散地，也是金融史上第一批政府債券的發行地，只是在多種原因下，逐漸失去國際貿易中心和金融中心的地位。阿姆斯特丹曾被譽為「北方威尼斯」，其優越地理位置、優良的港口和發達的造船業，令阿姆斯特丹迅速崛起，曾成為全球最繁忙港口之一，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也被譽為歷史最悠久的現代證券交易所。但現今威尼斯和阿姆斯特丹已變成只是世界上熱門的旅遊城市，已缺乏了國際金融中心或國際交易所應有的功能。而香港近年卻見北上旅遊人士較南下入境的多，旅遊零售業也叫苦連天，形勢上旅遊之都也在褪色，連啟德郵輪碼頭吸引外國遊客的概念又成敗筆，只怕連威尼斯和阿姆斯特丹也仿效不了。
　
　　回說金融業，筆者多年前已指出香港有關當局缺乏視野和高瞻遠矚的能力，除了依賴中央政府送大禮和內地企業來港上市以增加總市值外，卻總認為打壓中小型上市公司和中小型證券及期貨持牌法團以及靠佣金收入的持牌中介人便可汰弱留強，令市場做大做強。可惜時至今日，花了這麼多年時間建立的國際金融中心和紐倫港美譽的稱號已失去了昔日光芒，外界稱已變成紐倫坡了。當然這又是西方有心貶低的準則，其實新加坡股票市場的成交額每日只約10億坡元，難以與香港相比，這又是否因與新加坡持牌證券公司不多有關，未能令行業百花齊放？「木宰羊」！只是香港有關當局是否真有意欲淘汰在港的中小型證券及期貨公司？這會否是近期港股流動性不足的成因之一？
　
*印度股市不斷創新高猛吸外資*
　
　　至於香港融資市場的融資額，也由一哥下滑至第八位，已被印度超過。印度股市不斷創歷史新高，自2000年開始，股票市場以美元計算，平均每年的回報率高達13%，五年內出現升幅超過10倍以上的股份比例超過五成，印度第三季國內生產總值上升7.6%，並獲MSCI提升指數權重，報道指印度Nifty 50指數已連升八年，今年約升14%。近年資金不斷流入印度，單在今年海外基金投入印度的資金已超過140億美元，在印度開設金融公司和聘用人數不斷增加和上升，多間國際評級機構，包括世界銀行和IMF皆看好印度的經濟發展前景。反觀香港國際評級機構穆迪將香港評級展望調整為負面，並將多間在港上市的中資企業的展望降級。
　
　　近年恒生指數不斷下跌，近日更回跌至10多年前16000點的水平，在美國的施壓下，外來資金不斷在流走，筆者已多次說明資金和投資者只會湧入容易賺錢的市場。有報道指香港證監會截至今年6月底數字顯示，持牌中介人總數仍維持於逾4.8萬的高峰，較2021年大旺市時還多出逾1100人，但其實這只是一個「有水份」的虛數，在粥少僧仍多和「零佣金」下，大部分從業員的收入都減少，甚至是「零」，可見金融業就業人數表面增多，實是減少，因很多只是保住牌照「掛牌」而沒有正式上班。當然有關方面必會發表反駁的言論，更會列舉出多項數據，包括證券市場總市值、交易所基金買賣和債券通成交俱有所增長，香港註冊成立的基金管理資產規模上升，認可機構存款總額及香港離岸人民幣流動資金池錄得升幅，此外更舉出約有100位行政總裁或董事會主席級人物出席上月舉辦的國際金融領袖峰會，今月初亦有多國央行行長或副行長親身到港開會，可證明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仍沒有絲毫改變，因此「遺址」論的說法站不住腳。但為何政府在8月底卻急急成立金融專責小組，全面檢視如何增加本港市場的流動性？這是否又有其擔憂和有自打嘴巴之嫌呢？
　
*港交所被指稱不上國際交易所*
　
　　從另一角度來看，現時港股總市值的增長只是靠內地企業來港上市的數目增多，金融業的就業人數和公司數目有所增長或增加同是靠內地資金，因此港交所被外界評為只是中國境內另一個中資企業的交易所，稱不上是國際交易所。至於就業人數和開業公司數目增加，與市道和市勢全不配合，而事實上很多從業員或公司的收入不斷減少，甚至是零收入，金融公司則經營困難，也出現連年虧損，甚至持交易權的持牌法團結業數目亦持續上升，否則也不會有證券及期貨公司要求經紀（客戶主任）分擔公司的固定支出，也不會有公司向旗下經紀發出通告要求不要在寫字樓只玩手機，要專注工作，開拓客源、爭取生意，不要浪費公司的寶貴資源。以上情況無論港府有關官員如何辯解，或避而不談，也難掩蓋其真實性。至於港交所是否已成為「遺址」文物已不重要，也毋須再費唇舌談論，只是業界竟落至如斯田地，怎不叫金融行業人士唏噓？
　
*後記*
　
　　有會計師公會發表調查報告，有五成受訪者認為樓市價格會進一步下跌，近三成預計企業收入會減少，近四成大型企業考慮裁員。另富達國際《2023年全球情緒調查》指出有四成港人近半年入不敷支，為亞洲區內比例最高，可見大部分港人對本港的經濟前景和就業情況仍不表樂觀。
　
　　而資金市場方面，中美兩國元首於11月會面後並沒有利好消息，因此中國隨時會再受美國經貿制裁，外圍資金認為內地的政策仍存有風險和經濟前景仍未穩定，股票市場表現疲弱，在投資角度來說，不敢貿然入市。消息指外資已連續第四個月經互聯互通機制拋售中國股票，三個月合共沽出1700億元A股，加上兩大美資投行摩根大通及高盛，分別表示已削減在華業務，及不能排除在極端情況下，會撤離中國市場的可能，這更令外資迴避中港市場。在種種不利因素下，確有點令人擔憂，正如筆者所說，資金和投資者只會流入容易賺錢的市場，減少在港投資的勢頭是無可避免的。
　
　　此外，香港政府重視近期虛擬貨幣的騙案，證監會和警方似乎加快了打擊虛擬資產交易平台騙案的步伐，繼JPEX和HOUNAX，證監會再次向公眾提出警示，指出多間可疑資產交易平台的運作，希望投資者加以防範，被點名的交易平台包括香港數字研究院(HongKongDAO)、BitCuped、EFSPD、OSL交易和FUBT Exchange等等，估計數目還會增加。以往有關當局對此類網上交易平台似乎沒有採取積極禁止的行動，想當年前立法會議員兼23萬監察召集人，多次公開要求政府立例管制這類無牌網上交易平台，但似乎一直不受重視，如今政府突然轉風向打擊無牌交易平台，有點耐人尋味，可能因涉及「虛擬」兩字吧！不過從有關當局現時的態度來看，只是針對虛擬資產或虛擬貨幣的交易，對其他商品，尤其是倫敦金交易平台卻沒有特別的措施以防市民受騙，不知是否因為虛擬資產所涉及的資金較龐大吧。
　
　　港府官員例牌反駁所有不利香港的言論或行動，但如有國際評級機構調高香港的展望或排名，港府官員自然又會出聲表示歡迎。這些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筆者還是希望有關當局能為我們業界從業員做點實際的事情，令他們收入有所增加，始終「收入、信心、消費」是息息相關，如經營或從事金融行業的專業人士沒有相稱合理的收入，徒然誇稱「中心」兩字啊！《香港證券及期貨從業員工會總幹事　梁崇讓》(http://www.hksfe.org)
　
*《經濟通》所刊的署名及/或不署名文章，相關內容屬作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經濟通》立場，《經濟通》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個自由言論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