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I晶片市場幾乎全無對手的輝達（NVIDIA），終於迎來稱霸AI領域以來的最大挑戰。多國正醞釀對NVIDIA進行反壟斷調查：法國競爭管理局率先表明，已啟動相關調查；美國司法部亦正在蒐集輝達壟斷AI晶片市場的證據。為甚麼美、法兩國政府突然盯上這個AI霸主？輝達執行長黃仁勳應該如何應對這些壟斷指控呢？

曾因電腦顯示晶片遭反壟斷調查

　　在市場完全不看好之下，NVIDIA執行長黃仁勳過去十多年堅持投入大量資源，研發圖像處理器（GPU）與相關開發平台CUDA，終於在電腦顯示晶片領域全面壓倒對手超微（AMD），成為市場龍頭，但卻未有引起監管部門的注意。

過去一年半，NVIDIA GPU幾近獨佔AI晶片市場，加上執行長黃仁勳徹底了解供應鏈運作和顧客需求，可說是完全掌控AI產業話語權。（圖片來源：NVIDIA官網）

　　惟有在2006年，NVIDIA憑藉GeForce 8800圖像處理器搶下絕大部分市場份額，因產品價格居高不下，終於被美國司法部盯上，並在同年12月針對NVIDIA進行反壟斷調查。幸好，司法部2年後裁定NVIDIA沒有涉及市場壟斷行為。

NVIDIA曾因顯示晶片GeForce 8800搶佔太高市佔率，並引致產品價格飇升，因而遭到司法部的反壟斷調查。（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近年NVIDIA GPU被應用到生成式AI運算，取得空前成功，市場上暫無對手可以提供高替代性的產品，讓其AI晶片市佔率高達9成以上。無論是營運數據中心的雲端巨頭，抑或研發AI產品的初創公司，均高度依賴其GPU進行AI運算，以致供貨、議價權都盡在輝達手中，讓黃仁勳完全掌控了AI產業話語權。

法國對NVIDIA展開反壟斷調查

　　可是，這樣不但惹來整個業界眼紅，更再度招來監管機構的關注；尤其是全球各國正積極推進「主權AI」，創建屬於自己國家和語言的AI模型，但各國政府赫然發現訓練AI模型所需的GPU卻近乎由NVIDIA獨家供應。當輝達決定售賣多些GPU給哪個國家，那個國家在AI運算上就較具優勢，所以一個國家運算力的強弱幾乎也在這個AI霸主的掌控之中。在運算力即國力的大前提下，輝達自然會被各國監管部門盯上。

　　首先出招的是法國政府。2024年7月15日，法國競爭管理局表明已針對NVIDIA進行反壟斷調查。早前法國監管機構在一份生成式AI競爭調查報告中提到，對AI業界依賴輝達CUDA平台來編寫AI軟件感到憂慮；該報告又指出，該公司近期投資AI雲端基建初創CoreWeave，同樣令監管機構感到不安。

　　一旦NVIDIA被裁定違反法國反壟斷條例，將面臨全球年營業額10%的最高罰款；按照輝達2023年全球年營業額10%的55.26億美元換算，罰款金額將會高達431億港元。

美司法部專責NVIDIA壟斷問題

　　接著輪到美國政府出手了。2024年９月3日，根據彭博（Bloomberg）報道，輝達收到美國司法部的傳票，必須接受反壟斷調查。但峰迴路轉的是，NVIDIA發言人9月5日表示：「已向美國司法部詢問，但沒有收到傳票。儘管如此，我們很樂意回答監管機構可能對公司業務提出的任何問題。」司法部對此拒絕置評。

NVIDIA新一代AI晶片Blackwell之前存在問題，現已作出改良，並準備發貨，預計2024年第四季將實現數十億美元的收入，有助進一步鞏固其AI霸權。（圖片來源：NVIDIA官網）

　　即管今次只是消息誤傳，但這不代表司法部會放過NVIDIA。事實上，司法部與聯邦貿易委員會將生成式AI市場壟斷視為極為迫切的問題，認為由少數幾家公司掌握AI關鍵技術資源，可能會窒礙市場競爭和創新；尤其在NVIDIA躍居全球最高市值公司之一的情況下，更急需美國政府介入，確保市場競爭的公平性。

　　2024年8月，司法部與FTC就反壟斷調查工作分配達成協議：司法部負責跟進NVIDIA的反壟斷個案，FTC則對科技巨頭與AI初創的合作關係進行調查，包括微軟（Microsoft）與OpenAI、亞馬遜（Amazon）與Anthropic的合作協議。

輝達宜維持8：2市場版圖比重

　　司法部助理部長的強納森‧肯特（Jonathan Kanter）表示，NVIDIA主宰最先進GPU的生產與銷售，致使AI晶片成為「稀缺資源」。為解決此問題，美國政府一方面推出《晶片法案》，透過巨額補貼吸引全球晶片製造商落戶美國，藉此擴大美國本土製造晶片的產能；另一方面，監管機構則審查這些晶片商，如何在巨大市場需求下分配AI晶片。肯特指出，倘若公司優先考慮的不是利潤最大化，而是面對競爭時該怎麼辦，那麼壟斷問題將會進一步惡化。

　　面對反壟斷調查，NVIDIA最糟的狀況應是賠錢了事，不致於像美國電話與電報公司（AT&T）般，在1984年被司法部強迫分拆公司。如要降低反壟斷調查的風險，輝達可能要考慮調降市佔率。例如英特爾（Intel）過去雄霸PC與伺服器市場，曾引來不少反壟斷訴訟，但經過多年調整後，Intel與AMD保持著8：2的市場份額比重，自此免去壟斷疑雲。又例如在顯示晶片市場，NVIDIA與AMD亦維持著8：2的市場版圖，讓輝達得以安然度過反壟斷調查。

　　由是觀之，NVIDIA如今最迫切的任務不是如何壯大業務，而是如何讓競爭對手能夠跟得上，並將市佔比重調降至8：2的「黃金比例」，這樣才有望化解各國政府的壟斷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