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18
電影《刺客聶隱娘》延伸的富足感
侯孝賢電影算是看過一些:《小畢的故事》、《冬冬的假期》、《童年往事》、《戀戀風塵》、《悲情城市》、《戲夢人生》、《海上花》、《最好的時光》等,不敢說每一套也百分百清晰理解導演的心思,卻總是有點把握,不致茫然若失,這套《刺客聶隱娘》卻來個例外。
電影的好壞,我沒資格評亦不會評,電影、音樂、書本始終是很個人的事,鹹魚青菜,各有所好;此文只欲分享觀賞電影過後,對自身的延伸反應,不含劇透,閑人盡可放心!
此片我先後看了兩次,一次在香港、一次在台灣,電影內容難明,跟對白文言化不無關係,自詡「中文人」的我,首次觀看時,邊看影像邊讀中文字幕已然有點顧此失彼;中段實在愈看愈糊塗,逼不得已偷看英文字幕輔助理解,才不致陣腳大亂,認真失禮!
但文言化的對白並非最致命,問題卡在「拍了四十四萬呎膠卷,剪出只有一萬呎的《刺客聶隱娘》」!
據說「早於八十年代,侯導已有計劃拍攝聶隱娘的故事,待決定開拍前,自家閉關一年以研讀各唐代史冊,2009年開始討論劇本,正式開鏡是2012年9月。」 ( 摘錄自電影其一編劇謝海盟所著的拍攝側錄《行雲紀》) 試想,積累了這些年的功夫與心血,拍成了一個長達四十四萬呎菲林的故事,導演要說的何其浩瀚?如今剪成一套只有一萬呎、片長不過105分鐘的電影,失落的,實在太多太廣,足以令觀眾掉進深坑。
朱天文也是此片的編劇,亦是謝海盟的小姨,跟侯孝賢於電影上合作無間,對於導演大刀闊斧的剪片法則,不是沒見識過,可是今趟也扯火。看過第一次毛片後,朱天文便對謝海盟說:「你寫的側記比電影好看一百倍」,之後更對導演提出強烈建議,實質是控訴:「對於影像美學嚴苛至潔癖的要求下,是否可以想辦法拉出一條線索給觀影人循線進入影片迷宮。」( 摘錄自朱天文《剪接機上見》) 看!故事被大幅修剪至連編劇也感到不安不忿不甘心!
無疑,作為觀眾,我也心有不甘,自忖電影內所述的甚麼節度使、藩鎮割據等歷史課題都難不倒我,中學時代所學的唐史,總算仍有點印象;只是故事情節太多留白,我才看不懂,我不喜歡這種「不懂」的狀況,不懂便要火速惡補!書本、雜誌、電視電台訪問、網上評論分析,甚至原文唐傳奇《聶隱娘傳》,通通找來讀一遍,短短一星期內,廢寢忘餐癲喪狂的讀啊讀……
就這樣,把腦海中對電影的種種問號逐步釐清:
- 聶隱娘的出身、何以成為剌客及其與田季安的關係。
- 聶隱娘的道姑師父是誰?跟唐室和嘉誠公主有甚麼關係?
- 戴著面具跟聶隱娘對打的神秘人是誰?
- 使用紙人陰術的外國老頭又是誰?
- 磨鏡少年從何而來?鏡子跟道術的關係 ……
神秘人與磨鏡少年
就這樣,把導演在電影裡想表達的東西也認真想了一遍:
- 「殺一獨夫能救千萬人,就殺。」是耶?非耶?
- 一個人憑甚麼理由決定殺另一個人?
- 一個刺客何以不再殺?
- 「一個人,沒有同類」的孤獨是導演的自白嗎?
就這樣,從一部電影延伸出來的那股熱血,好讓我徹底放任沈溺,直至難以自拔,算是偶爾一次,亦足以令我能量充沛,豐盛飽滿,精神狀態上完全富足。為了這套電影,要讀的還有許多,富足感帶動的幹勁,應該可以持續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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