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5
他扮低調,卻穿Armani、開寶馬、戴Rolex
我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啊!讓我講莊子另一個故事給你聽。」
一天,莊子在森林裏走,見到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但伐木工人把它周遭的樹都砍光了,唯獨沒有砍這棵樹。莊子好奇地問︰「為甚麼不把這棵樹也砍掉呢?」
伐木工人說︰「這樹毫無用處嘛!」
莊子心領神會,說︰「這棵樹因沒有價值而可『安享天年』,其他的則因有用而給砍掉了。」
當夜,莊子去了朋友家借宿一宵。朋友高興地說要宰一隻鵝來款待莊子。
朋友的家僕問︰「家有兩鵝,一隻叫,一隻不叫,宰哪一隻?」
朋友說︰「宰那只不會叫的。」
第二天,莊子的學生奇怪地問莊子︰「老師,我們真的不明白,昨天大樹因沒有用而得以保住生命;昨夜的鵝卻因不會叫而給宰殺了,究竟在有用和無用之間,何者孰先?」
不錯,在有用和無用之間,何者「有用」呢?
莊子笑說︰「我會說應該在有用和無用之間。」
學生不明所以地看著莊子。
莊子續說︰「順乎自然才是理想的境界,但人類社會卻不一樣啊!有合便有分,有成功便有失敗,有尊貴便有下賤,我們又怎能執著呢?」
大樹雖然沒有用,但人在其下也可遮陰擋雨,所以在無用之中也叫有用。我們看事物時以「無用」觀之,但這事物「有用」與否卻不一定由「我」觀之。
我笑著跟朋友說︰「你扮無用,但人家仍視你有用,打擊你,這不就證明你『無用之用』嗎?」
朋友在公司扮低調,以為這樣叫做無用之用,可以避過攻擊,怎知仍然是辦公室鬥爭的受害者。
莊子在《山木》篇說無用之用時,提到了孔子。
孔子周遊列國,兩次被魯國驅逐,在宋國受到伐樹的驚辱,在衛國被囚禁,在陳國和蔡國的邊境受困七日七夜。
孔子被困的那七日七夜,無法生火煮食,故餓得不似人形。太公任探望他時,孔子說那七天差點便死掉,一想起自己就快餓死便害怕了。
太公任借題發揮,說︰「在東海有只鳥,牠動作遲緩,飛行時慢吞吞。只得牠一隻的時候牠便懶洋洋,只有在其他鳥兒飛行時,牠才肯一齊飛,休息時又要擠在鳥群中間。你知道牠為甚麼會這樣嗎?」
孔子沒有答話,等太公任繼續說下去。
太公任說︰「牠不做領袖,又不跟最後;別的鳥不會排斥牠,連獵人也難以在鳥群中找牠出來。正如長得最直的樹最先給人砍伐,最甜的泉水最快給人喝光。一個人炫耀自己的智慧,便會凸顯了別人的愚蠢;潔身自愛的人,則凸顯了別人的庸俗,這樣又怎能趨吉避凶呢?」
孔子聽完之後,拜別朋友學生,隱居去也。
有得必有失,功業完成之日代表崩潰開始之時,名譽日隆必招來妒忌,正所謂物極必反,只有放下功名利祿,返璞歸真,你沒有可炫耀的東西,別人便不會因你炫耀而攻擊你。
現代人要隱居,談何容易。不過,謙退無為、不招禍患卻可以做得到。朋友雖然像東海鳥兒一樣,凡事不爭先,但他和東海鳥兒不一樣,東海鳥兒是生而為之,朋友是有為而為。
他扮低調,卻穿Armani、開寶馬、戴Rolex;他開會時扮鵪鶉,但開完會卻叫同事去 happy hour,說三道四,這樣又怎能趨吉避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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