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9/2017
獨輪車上的世界經濟
今年全球經濟增長的勢頭,比年初時市場預測的要好。美國勞工市場超級旺暢,中國企業的訂單和盈利總水平也有改善,不過最大意外在於歐洲和日本經濟的強勁反彈,其增長勢頭紛紛超過了本輪復甦的旗手美國。
歐日復甦,還沒有甚麼特別的指標性事件發生,個人消費就反彈起來了。筆者認為,這次復甦是靠央行QE浸出來的,流動性超發了這麼久,有一天消費者的危機恐慌心理消退,花銷就多了起來,這一點和幾年前的美國消費很相似。但是消費的反彈並沒有帶起企業投資的熱情,商界領袖對沒有改革的經濟復甦持懷疑態度,固定資本投資就未能跟上。全球貿易有改善,不過比起危機前的水平還相差甚遠。
筆者看來,這是獨輪車式的復甦。靠央行寬鬆流動性,假以時日,溶化消費者的恐慌心理,取得GDP數字上的恢復,沒有結構性改革,沒有經濟轉型,就業市場、社保體系、企業文化上的痼疾並未有多大改善。
這輪經濟復甦,時間拖得長,但是力度闕如。復甦有三個明顯的特徵:1)周期特徵不明顯;2)通脹壓力不明顯,3)改革進展不明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平均復甦後的上升周期為五年,而這次已經超過八年了,但是經濟的周期性起伏似乎不同往昔。儘管如此,樂觀派們還是興奮地將今年的增長反彈看作一個新周期的開始。
筆者認為,新周期者,需要市場出清,需要新產生的經濟動能,這些目前並沒有出現。經濟所謂的改善,多是政策對正常經濟過程的干擾,是人為做出來的。如果有人通過流動性操縱股價,令投資者產生幻覺而感到樂觀,這叫操縱股市,要負法律後果的。而貨幣當局通過流動性操縱GDP圖表,令消費者產生幻覺,不知算甚麼。
世界經濟仍然坐在貨幣政策的獨輪車上面,只是貨幣幻影開始影響消費信心,開始反映在增長數據上。現在連央行們自己都不好意思繼續不停放水了,美中歐三大經濟體同步開始收水,貨幣政策進入了收縮階段,削減央行資產負債表和加息成為2017年最令人矚目的政策事件。
當獨輪車的政策輪子開始歪歪扭扭時,坐在上面的經濟一定不舒服。當然,央行的收縮力度目前比較溫和,所以短期暫時不至於令經濟陷入衰退,但是如果唯一的輪子慢慢不動了,經濟的車子也不會走得遠。
貨幣政策充其量不過對經濟提供了過渡性的緩衝,要讓世界經濟great again,必須要有其他的輪子,必須刺激企業家的animal spirits。在這一點上,特朗普看得比許多政治精英更明白,可惜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本文原載於今周刊,為個人觀點,並非投資建議或勸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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