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0/2014
在Couchsurfing 之王的家借宿
TJ 及 KJ
TJ 及 KJ
Long Way Home是一個旅程,兩個80後香港平凡男生添仔 (TJ) 及甘仔 (KJ)在不乘搭飛機的情況下,從南美洲的智利,以陸路及水路回到亞洲香港的家。途經4大洲、33個國家,順序為智利、阿根廷、玻利維亞、秘魯、厄瓜多爾、哥倫比亞、巴拿馬、哥斯達黎加、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危地馬拉、墨西哥、美國、英國、法國、西班牙、意大利、梵蒂岡、聖馬力諾、克羅地亞、波斯尼亞、塞爾維亞、科索沃、黑山、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土耳其、羅馬尼亞、摩爾多厄、烏克蘭、俄羅斯、蒙古、中國,最後經羅湖回港,需時約9個月至1年。
Long Way Home
逢周五更新
來到尼加拉瓜及洪都拉斯兩國邊境,巴士車少收了每位乘客的護照代辦入境手續,我們也一樣把BNO交給上回提及那位心水清的肥哥車少,向他誠懇地點頭,所有乘客一起落車,在海關旁邊等候。那短短的20分鐘,我們非常緊張,沒有出過聲,KJ 更不停面向著太陽唸唸有詞,祈求太陽神Inti的眷顧(Inti因蒂是印加神話中的太陽神,亦是印加帝國的守護神,自秘魯開始,他是 KJ 的信仰)。
肥哥車少從入境處的那間小房走出來後,按照這裏的乘車慣例是每位乘客會被車少或入境職員叫名取回護照然後登車起程。車少非常冷靜地向逐個乘客派護照,沒有任何人被拒入境的跡象,還是待到最後才跟有問題的我們交代?結果證實是太緊張令我們胡思亂想,關員以為BNO跟英國護照沒有分別,當然車少填表時也醒目地沒有寫上香港,有關地址的欄目通通也寫上大英帝國的簡寫,怎樣也好,最後成功免簽入境。
抵達目的地洪都拉斯首都Tegucigalpa(德古西加柏)Couchsurfing主人Erik家附近後,我們迷了路,Erik提供的地址非常難找,沒有確實的街道號碼,只知道他的家是在裁縫店樓上及語文學校附近,即使我們在正確的街道上,也毫無頭緒。路上遇到好心地的中年男及年輕夫婦,他們非常主動地幫手問路,更邀請我們上車順路載一程。最後要靠年輕夫婦直接打電話給 Erik才成功到達他家。
28歲的Erik是一個熱愛藝術的青年,他的生活非常簡單,家裏只有非常簡約的家具,電視電腦互聯網通通沒有,閒時喜歡跟朋友玩音樂,他不像其他Couchsurfing主人般好客地招呼我們,因為他有很多節目,所以很多時候也外出了,最後一晚更沒有回家過夜,直接叫我們離開時不要鎖門就好了。Erik有一個理想,他希望以藝術來改變洪都拉斯,因為他對這個國家的未來感到憂慮,而他可以做的就是以音樂或美術來教育下一代。
香港人應該對洪都拉斯不會感到陌生,每當要在網上填表在 pull-down menu 選擇國家時,Honduras 必定出現在 Hong Kong 之上,又或者你身穿的美國名牌運動衣服,就正正是 Made in Honduras。當我們好奇在網上搜尋器輸入這個中美國家的名字時,卻被她的驚人罪案率嚇呆。聯合國於 2012 年公布洪都拉斯為全球最高謀殺率的國家,雖然大多數都是黑幫或毒販之間的派系鬥爭,並非針對遊客,但我們外出時都格外留神。在首都的一星期裏,我們幾乎沒有在晚上外出,連大型連鎖快餐店也在晚上7時就關門,更有荷槍實彈的警衛看守,連超市也不例外。
洪都拉斯首都 Tegucigalpa 沒有著名的旅遊景點,我們在這裏的另一位Couchsurfing 主人 David 可算是這個城市的亮點。遊歷超過 80 多個國家,曾旅居科索沃、南韓、廣州、台灣、斯里蘭卡、杜拜及以色列等多國的他是土生美國人,亦是一位博學多才的歷史老師,現於一所國際學校任教。借宿的這幾天,除了跟他到學校當了一天老師外,在家裏及飯後散步期間,也分享了很多旅遊及人生經歷,大部份時間由他解答了我們很多世界史地廣泛的問題,由美國跟關島附近的太平洋群島關係,到清朝太平天國的史實,通通難不倒他。
David 在科索沃被傳媒封為 Couchsurfing 之王,半年間接待超過 200 名旅遊人,遇過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奇人奇事。最後一晚在 David 家留宿,提到他未來的動向,短期內他可能回老家照顧年老的父母,或者再去杜拜教書,始終那邊的待遇比洪都拉斯好,而且晚上也可放心在街上閒逛。David Cozart,他除了是位歷史科老師,也是我們這趟旅程的人生導師。相信不久將來我們會再見面,因為他是位坐不定的世界旅人。
非常榮幸地受到 David 邀請,到他任教的國際學校當了半天的歷史及地理科客席老師,跟學生分享香港的事物,及任由他們發問。5 小班學生共約 50 人,所有都出身名門或是外國領事的兒女,剔除非洪都拉斯國民,以知識及經濟能力來計,可算是國家的精英份子。可悲的是,當問及他們對國家未來的看法時,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只希望移居到美國及其他歐洲國家。David 跟我們解釋,差不多每一個學生都最少手持一本外國護照,大部份都是美國。我們追問他們有關身分問題,有人回答自己是拉丁美洲人、美國人、甚至拒絕回答的也有,承認自己是洪都拉斯人的寥寥無幾。David 也跟我們分享他旅居這裏近 3 年的感覺,我們並不是貶低這個國家,只是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悲情的國度。
TJ
在往學校當客席老師之前,David告訴我們不要在學校裏拍照,要拍的話也千萬不要拍到學生的樣貌,這是學校裏其中一項規矩。因為這所國際學校裏的學生都非富則貴、系出名門,有部份是外國領事的孩子。洪都拉斯的治安麻麻,這些學生有可能成為綁匪的目標,所以學校的保安也特別嚴密,有些學生甚至有保鏢接送。
在學校裏看見有些亞洲人面孔,全部都能操國語,他們看見有兩位亞洲年青人來講課也很好奇,原來他們都來自台灣,跟隨父母來這裏讀書。台灣跟洪都拉斯有外交關係,所以這裏有台灣的外交官及台資公司職員在此工作。在其中一堂課裏,年約10歲的台灣小女孩心瑩給我的印象最深。正式上堂前我主動跟她說話表示友好,她是班上唯一一位亞洲學生,跟外國的學生不同,心瑩比較內斂,很少主動問問題或表達意見。在我們分享香港的地圖及照片時,我看見她面露微笑,似乎她對這個離家鄉個多小時的城市有多少認識。到分組活動時,心瑩主動走到我後面,我這邊的學生太多,需要分幾個到另一組。老師David問心瑩能否到另一組,她低著頭說不,希望跟我一組。她拒絕David那刻,好像很需要保護似的,我感到很欣慰,跟心瑩共處只有短短15分鐘,心瑩已對我建立了微妙的關係,雖然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個在圖書館的分組活動,卻令我深深記住這一幕。放學的時候我四處找她,希望跟她道別,但去到校門已不見她的蹤影。
當晚回家後,心瑩在課室那一幕依然歷歷在目,我請David 幫我給心瑩留一張小字條。我寫下了電郵地址,把當天上課的感受告訴她,並祝她學業進步,希望有朝一日她長大回台讀書時可以找我,可以的話我想在台灣跟她再見面,看看多年後這位小妹妹會否記起,她在洪都拉斯曾經遇過一位來自香港的兼職老師。
KJ
這句話,出自 19 至 20 世紀著名美國建築及室內設計師 Frank Lloyd Wright,是我從 David家中帶走最珍貴的紀念品。
第一次看到它,是在掛在家門旁的白板上,手寫的,非常粗糙,板上夾雜了 Wi-Fi密碼、一些西班牙語及幾個沙發客的謝言,那時已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直到最後的晚餐,我們問 David 將來有甚麼計劃,他緩緩放下餐叉,食指指向白板,然後一字不漏地把那句話朗讀一遍。這是他的答案。我聽得一頭霧水,但一個有深度的人說的話,就是玄。David 舉了一個例,當年他其實沒有打算去科索沃,只知道自己想到歐洲生活,想去,就買了機票。在意大利,他偶爾認識了一位美國人,跟他說科索沃有學校需要英文老師,叫他試一試。David 就到了科索沃首都 Pristina,見了校長,成功取得教職。就這樣,他在科國住了數年,圓了他的歐洲夢,然後又做了科索沃的 Couchsurf King。
聽著 David說他的故事,感受很深,回想我過去 10 年的遭遇,僅僅這 18 個字,足以解釋一切。一路走來,不能說是荊棘滿途,但絕不平坦。回頭看,那種種不如意及挑戰其實不算得甚麼,我更慶幸它們存在過,塑造了今天的我。當年 JUPAS 放榜失意,一心想讀旅遊的我放棄了城大的取錄資格,打算翌年重考高考再戰 JUPAS,奇妙的迪士尼就在這個時候向我伸出雙手,把我帶到奧蘭多,在那裏我度過二十歲前最愉快的半年,在那裏,我意識到,我其實並不喜歡做旅遊業。然後,想學西班牙語,去了聖地牙哥,曾經絕望到要離開,怎料又有個素未謀面的上海人把我從谷底拉上來,給我工作之餘更對我照顧有加,我們的關係像朋友多於主僕; 這樣,又過了 19 個月的南美生活。又然後,我和曹隊長一直都想做 Long Way Home這件事,只是一直沒有實行的機會,連從哪裏開始都沒有頭緒。我去了智利,跟著回程機票過期,智利居留簽証又將於 8 月到期,要回家;同一時空下,TJ承諾過自己會去智利探我,而他又正處於人生及工作的樽頸位,面對著前途的煩惱,想出走沉澱一下。種種的機緣巧合,成就了這次旅程。
巴西著名作家保羅•科爾賀 (Paulo Coelho) 於他成名作品《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The Alchemist) 寫道:「 當你真心渴望某樣東西時,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完成。(When you want something, all the universe conspires in helping you to achieve it. )」
我想,我是個幸運的人。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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