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可說是公司的照妖鏡，假期過後，同事為了「利是」無所不用其極，平日叫別人「賺錢不要賺到盡」的，真的可以去得很盡。

　　「那個新來的，不派算了，還假裝未婚四出收『利是』。」公司升降機裹，輝輝和我分享辦公室百態。

　　「一定要派？派『利是』動輒數千，一個春節破了產，Daniel你來填？」對著我一臉不耐煩的Kiki終忍不住開口。

　　「Kiki姐你嫁得出再說，『利是』？怎麼不說『紅包』，反正你用了『春節』，香港九七前用『農曆新年』。」Kiki是很典型「逢中必反」的港女，掛嘴邊香港用繁體字，偏偏貪方便愛寫簡體字，揶揄她後真的很爽。

　　「看！她手裏的鑽戒大得像『珍寶珠』。」輝輝察覺女友Kiki面色瞬間變黑，立即舉手機給我們看小學同學的結婚照。

　　「輝輝你的膽石可能比它大，割出來向Kiki姐求婚吧。」明知Kiki斂財還要給她看「珍寶珠」，輝輝是蠢還是呆？

　　「很典型的老外結婚照，感覺舊同學活在另一個世界。」輝輝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只顧逗女友開心。

　　「我也想拍這樣的相片給舊同學看，」Kiki盯著「珍寶珠」，對未來充滿憧憬：「希望他們也說我活在另一個世界——」

　　「第三世界！」我搶著說，輝輝和我忍不住大笑起來。Kiki怒喝一聲，輝輝像小狗夾著尾巴離開升降機，丟盡天下間男人的臉；也不能怪kiki，她的品性一半是輝輝縱出來的。

　　到後樓梯偷閒抽煙，技安興高采烈分享他到愛美神家「見家長」的事。傻頭傻腦眉飛色舞，替他高興之餘，不禁莫名的失落，好像有些東西離我愈來愈遠——雖然這東西跟我從來沒接近過。

　　「想和愛美神結婚？」技安用力點頭，「為甚麼想結婚？」我追問。

　　「你沒想過結婚？」技安抓抓頭皮傻笑反問。

　　真的沒想過結婚，我想不到結婚的理由——有個專屬的性伴？不是很多男士婚後性生活不協調，最後還得去嫖？生兒育女？這個我不迫切，甚至不想要；給對方承諾？難道婚前可以劈腿？算了，問這個白痴也不會有答案。

　　「打算生小孩嗎？」我問，技安再次用力點頭，「記得做婚前檢查！」

　　「其實有這個必要嗎？爸媽當年應該沒有，還不是生了我？」

　　「所以生了你這個蠢蛋，蠢蛋再生蠢蛋只會是更蠢的蛋。」然後我吃了他一拳，不重也不輕的。技安推開防煙門離去，跟來偷懶的輝輝擦肩而過。

　　「認識剛才那個大叔嗎？」我問輝輝，他搖搖頭，「他剛剛『見家長』，這德性也行，你真沒用。」

　　「沒女朋友的是你啊！」輝輝反擊，大膽。

　　「你知道他女友是誰？愛美神啊！」

　　「啊！多幸福！」輝輝雙眼放光，傳聞以技術取勝的愛美神，雖沒玲瓏浮凸魔鬼身材，但男同事都羨慕她的男人。

　　「你腦袋真的長在兩腿中間，太俗氣。」我笑罵。

　　「男人結婚也是為了這個，」輝輝不服氣，「結了婚再沒推搪的理由。」我打算以後叫他做「天真輝」，輝輝跟技安才是天生一對，一個蠢一個呆。打趣下班後帶他到旺角尋開心，他認真思考了一會，看來真的很飢渴。

　　「沒看新聞？愛滋病個案創新高。」諺語「船頭驚鬼船尾驚賊」形容輝輝最合適不過。

　　「遇著紅杏出牆的太太也不見得安全，你知道世上最安全的性行為是怎樣？」

　　「你想說沒有性行為的性行為吧！哈哈哈。」白痴還自命聰明，我反白眼。

　　「五姑娘，」我舉起右手，「你的kiki只會跟你『五姑娘』，認命吧！」然後我又多吃了一拳，同樣不重也不輕的。

　　我想起升降機裏和kiki的一番說話，原來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不是Kiki，是輝輝。因為怕死不敢嫖，而不是貞操或承諾；他愛不愛Kiki？還是因為怕死怕沒女友才勉強一起？這樣的關係跟「五姑娘」一樣，安全但不會開花結果，誰想一世跟「五姑娘」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