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收費電視投得獨家播放權，有人聲大大應該免費給大眾收看才是。今年落在自己手，還不是斬件放收費台？我對世界盃興趣不大，加班後有點餓，回家前到附近茶餐廳吃遲來的晚餐。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不多，剛好這家播世界盃，「男人味」特濃，幸好還未滿座。

　　座上統統都是足球專家，一輪見解一堆粗口下，玻璃門徐徐打開。三十開來的婦人抱著嬰孩進來，環顧四周不知在尋人還是找空位。旁邊圓桌的男人突然揮手大叫：「阿嫂！」阿嫂氣定神閒過來，剛才揮手的男人識趣讓座：「阿嫂坐。」

　　「入了多少球？贏了多少？」阿嫂沒有坐下，跟旁邊黝黑的大漢說話，幾個眼神一個微笑，侍應把飯桌收拾抺淨，有氣勢有禮貌。

　　「阿B還沒吃奶。」把嬰孩放在桌上，迅速轉身離開茶餐廳。整桌一片沉默，剛才揮手的男人對著「黑漢」乾笑：「呵呵，還不回去餵奶？」

　　「黑漢」抱著嬰孩匆匆離去，茶餐廳再次回到「專家上身」和「粗口四起」局面。氣氛感染下，在茶餐廳看了一輪球賽。不知甚麼時候，「黑漢」折返重投世盃懷抱。

　　這陣子，我懷疑客戶因世界盃關係遲了上班，下班前改東改西愈見頻密，每晚也得加班後在茶餐廳填肚，每次也碰上「黑漢」。見面多了，成了新朋友，天南地北無所不談，遠至ATV《我和殭屍有個約會》重播了多少次，近至TVB女藝人IFC殘廁鬼混三十分鐘也侃侃而談。

　　「黑漢」喝啤酒喝得很兇，標準球迷，住在茶餐廳樓上，家中沒有安裝收費台，每晚跟鄰居來看球賽。太太知他愛球如命只好「隻眼開隻眼閉」，條件是中場「自動波」回家餵奶。

　　這晚，「黑漢」中場餵奶後比平日遲了回來，幾下伸展動作還以為他剛落場比賽歸位。甫坐下即打聽賽果，鄰居埋怨：「搞甚麼鬼？來晚了，入了一球，二比一。」

　　「老婆想吃甜品，跑到老遠買，她要我的命也給她。」

　　「媽的，一身沐浴露味，剛嫖完？」

　　「阿B換片時尿尿，噴得我全身濕透啊！」

　　來茶餐廳看球賽的以男性居多，偶爾也有女士加入。「黑漢」和鄰居這幾天留意到一個二十開來的女生，今天坐在對面角落，小背心熱褲，至少34D，女人和足球難得同場，男人特別興奮。女生不時偷望過來，逗得「黑漢」和鄰居滿心歡喜。細心觀察下，「黑漢」和她似乎最多眼神交流，也難怪，「黑漢」比較高大威猛，要選也該選他。

　　隔晚再來，客人都熟口熟面，小背心女生也在，「黑漢」替我留了位置。球賽本來緊湊精彩，可惜愈踢愈悶，「黑漢」忘了時間，看看手錶大叫不妙，飛身奪門回家餵奶。小背心女生打了個呵欠尾隨離去，鄰居也叫悶提早離場。球賽可看可不看的我也打算離去，屁股才剛離開座位，侍應拿著外賣過來。「黑漢」點了外賣沒有帶走，街坊生意，店員把「黑漢」的地址寫給我——樓上1007室，只好當一轉「外賣佬」。

　　來到十樓，微黃的燈光下，遙遠看見小背心女生站在1007室門前，鐵閘打開，伸出一隻粗壯的男人手臂，溫柔地把她帶到屋裏。正想按門鈴之際，屋內傳來女生欲拒還迎的聲音：「 喂呀，放手呀......」怎麼了？殘廁「Gathering」復刻版？

　　「我這個星期......這個月......今年也沒吻過女孩了......」男人壓低聲線，似乎不想別人聽到。大概太太懷孕後一直沒有歡好，趁她在房裏陪嬰孩睡覺，斗膽在大門後偷腥？

　　「我怕你玩弄我。」

　　「我不是玩弄女生的那種人，只不過比較慢熱。」

　　「這樣也叫慢熱？何以這麼快便吻我？哦......呀......嗯......你怎可以這樣對女生？啊呀！」無心偷聽，身體卻聽出反應來，怎算好？外賣放門外？腦袋一片空白，「黑漢」突然在走廊另一邊叫我：「明哥，這邊呀！」

　　「黑漢」剛才回茶餐廳取外賣，侍應轉告已把外賣交我。

　　「1001，他們的字寫得很草，1幾常寫得像7。」

　　「那......」我呆呆地指著1007方向，「黑漢」望了一眼。

　　「Will Lam？我們一起看球賽那個，他住1007。」

　　啊！難怪都是愛「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