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4/2015
天價翡翠鐲子
從宜昌返香港前一天,我跟朋友參加了一天三峽遊。老實講,我對這些所謂偉大工程沒有興趣,只為施工期間被遷徙、淹沒的文化古蹟、遺址感到可惜。
整個行程我唯一感到興趣的是在彼岸的屈原故里。屈原的《離騷》、《九章》、《天問》我讀書時不甚了了,印象最深刻的是《漁歌》: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屈原與楚懷王君臣不合,除了楚懷王是一個昏君,亦與屈原孤芳自賞,一士諤諤的性情不無關係。
同性戀者的感情複雜異常,楚懷王對他不理不睬,可能令到他的脆弱心靈大受打擊吧!?
屈夫子其實應該向孔夫子學習,無必要蹈江自殺,孔夫子不是說過:「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嗎?
回程途中,朋友的電話響個不停,他後來跟我說有一個美女帶了一些貨在酒店大堂等我們。朋友口中的美女通常不美,平平無奇,可能是他接觸過的庸脂俗粉太多,以為那些就是美女!
回到酒店大堂,一個鄉巴佬跟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見到我們,即刻從沙發起身,走近我們打招呼。朋友介紹鄉巴佬姓胡,胡先生介紹他的朋友姓鄒。
上到房間,鄒小姐急不及待從包包拿出一件看似翡翠,其實是「蘇玉」的手鐲,之後再拿出一杖她說是田黃,我看是普通壽山石印章。
弄不清翡翠和「蘇玉」、田黃和普通壽山石的分別的掮客,再美亦沒有用。
鄒小姐見一計不售,又生一計,匆匆走近我的身邊,打開手機的相簿給我看一組九隻商晚期獸面紋鼎。她説貨在河南,貨主開價500萬人民幣。九隻商晚期獸面紋鼎才叫價500萬人民幣,實在太便宜。
我說看相片很難看出真假,要看實物,她即刻表示可以帶我去看貨。可惜她塗的不是Nina Ricci L’Air du Temps,是廉價香水,如果她塗的是L’Air du Temps,可能我會迷迷糊糊跟她去河南。
朋友與我正感無聊之際,XX大師來電說要請我們吃長江肥魚,順便替我們餞行。
吃了幾碗長江肥魚湯之後的感覺不外如是,沒有石九公滾豆腐湯那麼鮮甜。內陸人少吃海魚,他們有機會吃到我釣的大石斑,肯定會為它們的鮮味傾倒。
毛澤東詞「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武昌魚是不是即是長江肥魚?望識者教我。
吃完晚飯,以為可以早些回酒店休息,XX大師說要唱K,不醉無歸。自從十多二十年前有一次飲到七葷八素,人事不知,睡了三天,我以後見到烈酒便怕,更何況湖北土炮很多味如跌打酒,我聞到都怕。
每一次唱K,總有一兩個自以為是天王、天后的人物,這一次亦不例外。XX大師的司機一入房便搶咪,連唱五首。
國內人搲銀進取我一早知,但如鄒小姐般不放過任何機會,卻不常見。
我和朋友坐下不到半小時,鄒小姐又出現。她坐下飲了一杯酒後便邀請我和朋友出大堂看貨。這次她帶來一對冰種翡翠鐲子,說是一個高官的小三的首飾,叫我們捧捧場,讓她賺一些生活費。
差不多一億元的生意鄒小姐說是捧捧場,說得真是輕鬆平常。翡翠鐲子這類貨我沒有客人,朋友卻認識很多貪官、土豪,由他跟鄒小姐慢慢磨最好。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朋友跟我說鄒小姐答應過幾天帶那一對翡翠鐲子去廣州給他的土豪朋友看看,生意做得成預我一份中人費,真是多謝。他還叫我不妨跟鄒小姐走一轉河南,生意做得成固然好,做不成也有一位美女陪我玩幾天,何樂不為。
我從不跟不相熟的人四處跑看文物,因為甚麼事都可以發生,非常危險。我叫朋友問問鄒小姐可不可以順便帶九隻鼎中最小那一隻到廣州,讓我看看,他說即管試試。
頂級冰種翡翠鐲子最近幾年價格飈升,動不動便幾千萬一隻,拍賣行也見風使帆,拍品的估值都嚇人,買家清一色是國內人。有識者謂翡翠鐲子收藏方便,送禮方便,帶著走路更方便,我不知此說是否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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