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9/2017
香港欠缺了一座水墨館
香港並沒有一座最能代表香港高雅精緻藝術的水墨館,教人可惜。
傅抱石、李可染、徐悲鴻之後,以為中國畫已到絕路,怎料香港卻像是在天地崩潰變色之際,走漏了的帝王遺孤,於一個小島與半島之中,繁衍一支,成了當代水墨的根源。
正當大陸受共產極權的掌控,藝術被摧毀淨盡,變得愈來愈單調,一切只為服務一個偶像時,香港卻因國學南來,又受歐洲文化所薰陶,在東西互相衝擊之下,就像張無忌身處布袋和尚的乾坤一氣袋,成就出柔混華夷的全新中國畫風格,為水墨媒介注入了抽象、透視、純粹概念等現代元素。
像呂壽琨由濕筆以描寫香港風景為先,突破至幾筆大掃配一點紅的純粹概念作品系列《禪》;又或王無邪以幾何方式繪畫山水風景。這種新形式成就了當代水墨的格調,並影響至整個亞洲。
每個城市都擁有最能代表當地的美術館,但最表現香港東西逢源,且承先啟後的水墨藝術,卻似是二三線配角,不值得擁有一座專屬的美術館,只能偶爾這裏,忽然那裏的隨機展覽。常設的主角,卻陰陽倒配,另有其他。
當然,這並不能全怪政府。因為香港的對話(Dialogue)靠粵語,語言(Language)卻是名與利,一席重要美術館常設展覽的地位,可以是一座白金升降機,能讓一位畫家的身價,一躍而起。但在人類圈子裏,畫家一進殿堂,是非就來。到底是誰決定誰能進館,誰要排斥門外?他憑甚麼登上水墨館之殿堂,相反我卻不能?為甚麼這個畫家可以放在常展畫展最當眼位置,而我卻被放在角落?政府竟然委派這位當館長?我不服,何不讓水墨界自己推舉館長?
以為列出一個名單,讓人人也分一杯羹,就能解決?失卻特色的平庸美術館,變成雞肋,純粹用來供公公伯伯夏天涼冷氣。既然浪費時間,談不下去,倒不如早早分手,乾脆讓給他方的藝術,至少免卻本地人明爭暗鬥,又怕得罪這個,又恐得失那個,這種左右不是人的痛苦。
我當然希望香港能有一座水墨館,但還是想想就好,就如剛重臨香港的彭定康男爵所言:「In politics, where aspiration is so exaggerated, the gilt never stays long on the gingerbread.」為甚麼要有所勉強?我想通了,可惜就可惜,然後在西九裏仰望難得的晴空,輕輕的一朵雲在藍天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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