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業聚餐中，遇見一位前輩，他曾叱咤風雲很長一段時間，但公司老闆在退休後把生意交給兒子打理，他便遭投閒置散，雖然身仍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備受冷落。

 

　　當他失意時，我是少數繼續在這類場合中跟他打招呼聊天的人。以往他絕不會和我此等既低級又屬後輩身份的人說幾句話；現在則不同了，他對我有種親切感。出席這類場合，可免則免，雖不全是面目可憎之徒，也不是令人心神嚮往之輩。跟他聊天還好一點，我最怕與那些焦點人物打交道。

 

　　這天，他高興地跟我說太子爺找他重掌公司業務。他說自從大老闆退休、太子爺主政後，太子爺請了許多親信進公司，又裁掉不少舊人，但生意卻一落千丈。「現在他才知道我們的優點，所以他叫我找回那些舊同事，重新啟動業務，希望在一兩年內可以轉虧為盈。」雖不見他意氣風發，但仍可感受到他有點吐氣揚眉之意。

 

　　他是前輩，有些話不能說出口，但又不吐不快，我婉轉地和他講歷史故事—— 一個我們最喜歡談的話題。「維新運動後，李鴻章以八十高齡，重任封疆大臣，給慈禧派去南方任兩廣總督。你這次東山再起，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笑着說：「這就證明老馬有火，廉頗不老呀！」

 

　　我話鋒一轉，說：「不過，慈禧派李鴻章到南方，不過是藉他的口去試探外國列強對她想廢光緒一事的看法而已；況且李鴻章同情康有為、梁啟超等人，他們正想先在廣東一帶鼓動維新，派李鴻章去是一石二鳥，以李之名去打壓康梁餘黨。」

 

　　我希望藉着這個故事讓前輩明白，太子爺叫他回朝，或許另有所謀，或者只是讓他揹上一個虧了大本的黑鑊而已。但前輩的心思已經飄回昔日風光之時，又怎聽得懂我話中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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