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時，跟一個十歲左右的小朋友一起乘電梯。

 

我問他：「放假嗎？」

 

他說：「不是，我返下午班。」

 

我再問：「去哪裡？」

 

他說：「我爸爸幫我找皮球。」

皮球是男孩昨日玩的時候掉失的，他的爸爸趁在上班前替他尋找。

 

我對這個男孩有特別深刻的印象。某年初，一個寒風徹骨的深夜，我加班回家。在管理員站崗的服務台處見到他，他只穿一件長袖單衣，哭著。

 

我還沒開口問，男孩邊哭邊說：「我考試不及格，爸爸趕了我出來。」他還給我看他手背上的傷痕，說是爸爸發怒時用筷子打傷的。

 

我以為他剛被趕出家門，原來早在八時多吃晚飯時已被盛怒的爸爸斥責，然後把他趕出去。他站在門外苦苦哀求了幾小時，爸媽仍不開門，他於是乘電梯下來管理員的服務台，掛電話回家，但仍沒有回應。

 

我女兒有些壞習慣，我怎樣惡言相向或苦口婆心，她也有重犯的時候。我深深感到男孩的爸爸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可是，天氣這麼冷，孩子這麼小，發生了甚麼事，也不應該把孩子趕出去，而且拖了這麼久……

 

男孩不是那類很精靈的孩子，而是胖胖的。他的外貌令你腦海浮現出他躺坐在沙發上喝可樂吃薯片看電視，又或者只顧玩遊戲機的畫面。

 

我叫管理員叔叔帶男孩返家，拍門看看，他說：「這是別人家事，若他投訴我，怎辦？」這個也說得是。

 

突然電梯門打開，一個怒氣未消的男人走出來，我立刻輕聲的叫男孩跟爸爸說：「對不起！」男孩爸爸卻高聲的說：「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要說的是對老師說。」接著是一連串的責罵聲。

 

男孩對不起的是他自己，不是父母，更不是老師。做父母的搞不清這邏輯，永遠教不好孩子。

 

今天望見他們父子倆在草叢中找失去的皮球，我希望他們除了拾回皮球外，還要尋回了他們倆早已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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