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冷暖。」平日總是嘻皮笑臉的同事K，向我嘆了一口氣。我最初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人，或者是K被鬼上身。後來懷疑，人性應該是在冷暖中被鬼祟扭曲的。還是，在扭曲之中，人性弱點才毫無保留地被暴露在荒漠之上？

 

　　「從實招來。」我企圖以懶好笑的回應，係咁倚沖淡一下K的焦慮。

 

　　「辭咗職，啲人就當你透明，除咗質你執埋啲濕碎手尾嗰時囉……」K欲言又止，我沒說話，讓他說下去。「其實大家唔做同事，都可以做朋友啫，相識一場，有無必要咁勢利？」

 

　　「哈哈！」我忍不住竊笑，衝口而出︰「小朋友，你點會連『同事』同『朋友』親疏有別都分唔清？」同事親，還是朋友親？

 

　　「係人都知朋友親過同事啦！」心高氣傲的K回來了，叻唔切反駁。中計！

 

　　「係囉，咁咩叫做『大家唔做同事，都可以做朋友』？你個人講唔講邏輯架？」

 

　　K萬般不願卻忍不住笑了，一句「係咁啦！」便敗走了。

 

　　對於「散水」這個話題，K可謂「身經百戰」，轉過這麼多次工，還不明白世界的運作，有沒有這麼笨？與其說他笨，倒不如說他還有火。被多次潑冷水，仍然相信（或期望）「可以做朋友」，傻得很可愛。

 

　　就是不忍心對他說︰「當你已經無利用價值嘅時候，你就不存在，甚至不曾存在過。」是多久了，我才有所體會呢？是世界變得複雜了，還是人變得複雜了？還是，變複雜的其實是我自己？

 

　　最近在網上讀到一篇名為《芬蘭式裁員：看看Nokia如何照顧待走路員工》的文章，讓我再次相信（也許從沒忘記）——那個美好的世界仍然存在，只要我們每個人都願意走出一步。職位的高度不足掛齒，值得攀爬的，是人格的高度。

 

　　原文刊載於ctgoodjobs.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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