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本人係咪有咩地方多多得罪？」新仔同事吃飯時口黑面黑，我打趣問。

 

　　「又俾人鬧囉！」新仔晦氣。

 

　　明白，典型90後唔鬧得。「何以故？」我儘量淡化「俾人鬧」這個陳述。

 

　　「Y 生（新仔的直屬上司）話我個Presentation做到甩甩漏漏，個Flow唔順、啲Figures唔夠精準細緻、分析唔得深入，而啲建議太『行貨』無 Insights喎。」新仔低著頭，面有難色道。「丫，連個Powerpoint底色佢都有意見，話咩用黃色睇到人眼花喎……」

 

　　「嘩，唔係呀嘛，我覺得以新人嚟講，你已做得好好啦喎！簡直完~美！」我七情上面。見新仔終於抬起頭望我，我再加多幾錢肉緊︰「真係喎，個底色用得最絕，黃色『倀』眼到連內容都睇唔到，就無所謂Flow唔flow、Fig唔figures、分唔分析，同行唔行貨喇。」

 

　　「咪hea我啦。」新仔露出鄙視的眼光。

 

　　「都話你啲90後難服侍，真心畀Comments就話人鬧你；附和你啦，又話我hea你。」我反擊。新仔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繼續︰「Y生其實都算唔話得，你喎，對你喎，對你呢個Probation都未過嘅90後新仔喎，都肯花時間聽晒你個咁無一足觀嘅Presentation，然後畀意見。可見佢對你有期望，你畀心機。今次有四個不足，下次跑三個，然後兩個……務求半年內要做到無可挑剔。」

 

　　打工仔或者「唔太啱聽」，因為但凡幫老細講好話的都是逆耳之言，甚麼「官腔」、「老闆喉舌」、「助紂為虐」之類。小弟不是要為老闆服務，我對「最佳員工」的殊榮嗤之以鼻——反正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討好 所有人——我重視的是同事的進步和發揮。姑勿論Y是踩低人地抬高自己，還是真心為新仔好，新仔將自己置於與上司的對立面上，都形同慢性自殺。如果Y是卑鄙小人，新仔會死得好慘；若Y真心提攜，新仔嘢嘢頂到行亦絕無好處。而我相信Y是正義的，因為鬧得有Point，見過太多為鬧而鬧的無的放矢。

 

　　我這樣看，被人批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知道自己衰喺邊。最不知所謂的，莫過於死得不明不白。例如某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計劃突然「被流產」；上司甚麼都說好，對「做好件事」毫無貢獻；甚至問他甚麼，他都不聞不問，任下屬自生自滅，做到成績就邀功，有起鑊來就「我唔知架，某某全權負責架嘛。」

 

　　我在想，如果十幾廿年前也有個像Y的上司，而又比新仔識諗少少，這一路以來的冤枉路也許能兜少幾個圈。

 

　　原文刊載於ctgoodjobs.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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