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隆拿的約定

　　原來巴塞隆拿的第一語言並不是西班牙語，而是加泰隆尼亞語。

　　巴塞隆拿人視加泰隆尼亞語為語言，若你誤說它只是種方言，他們會感到被羞辱。巴塞隆拿的官立學校以加泰隆尼亞語作為教學語言，西班牙語是一個科目。巴塞隆拿市內甚少看到西班牙國旗，民居懸掛出來的通通都是加泰隆尼亞區旗。

　　巴塞隆拿所屬的加泰隆尼亞自治區，11月初舉辦了一場被西班牙政府裁定為非法的象徵性公投（詳情）。當日約 200 萬人到票站投票，超過 8 成人投票支持獨立。雖然這是個不合法的公投，但 200萬人主動出來所表達的意見，是否就因此可以忽視？

師妹M

　　TJ的大學師妹M， 3個月前開始在巴塞隆拿修讀攝影，早已拍心口答應，若果路經當地的話，她一定會盡力幫助我們。到達巴塞隆拿當天，M早已在長途巴士站等待著， 即使下著雨，沒有雨傘的她一起的撐，替我們拿著重達 6公斤的露營用具，引著路回她的家借宿幾天。

 

　　可惜運氣不好，本身有多一間房空置，M的同屋主們也非常樂意邀請我們作客，但同時收到包租女士的訊息，日內會有新的租客入住。當慣了沙發客的我們當然不介意當廳長，但包租女士竟然突擊搜查，氣氛即時變得緊張，她沒有全日留守或趕我們走，友善的同屋主們也叫我們不要理會，所以晚上我們繼續安心在沙發上入睡。

　　M早已跟同屋主們說好要跟我們洗塵，一行5人到了巴塞隆拿非常流行的Pincho吧談風月。Pincho西班牙語字面意思指竹簽，是西國小食Tapas的同類，分別是每件Pincho都有小竹簽把小食跟小多士串連，非常適合佐酒。像小型自助餐般，自選自吃，根據竹簽數量結帳，每件Pincho約1歐羅。Tapas在香港現在也非常普遍，但這類Pincho吧卻從未見過，不知是否有人已經把它引入香港？

　　巴塞隆拿的物價跟英法兩國差得遠，我們在當地的超級市場裏感到非常興奮，平常精打細算地格價計，同類貨品也會比較每平均公斤的價錢才選購，在這裏的幾天我們變成大豪客，肉質色澤中上等的新鮮西班牙豬扒，售價為2歐羅，已足夠我們兩人食一餐；紅酒一公升竟然只需0.5歐羅，對，是5港幣，當然質素是最低等，但用來煮餸絕對見得人；在香港原隻賣幾千的風乾火腿，巴塞隆拿超市內只需約50歐羅，不確定是否上級貨色，但這個價錢，在香港的高級超市可以買到多少機切的火腿呢？

Monteverde Couchsurf 主人 Evan 的女友Edu

　　來巴塞隆拿，其實是為了這位西班牙女子。她叫 Edu，是我們在哥斯達黎加 Monteverde Couchsurf 主人 Evan 的女友，當時她知道我們將會途經歐洲，叫我們到巴塞隆拿找她，她亦可以像男朋友一樣收留我們。

　　離開哥斯達黎加 11 個星期後我們來到西班牙，相約 Edu 短聚。Edu 駕車帶了我們到她家住的小鎮 Parets del Vallés 吃午餐，點了具濃厚加泰隆尼亞色彩的工人餐讓我們試試，沙律火腿主菜甜品酒水每人只需 7.5 歐羅。

　　傍晚時分，她親自送我們回市中心，期間跟 Evan 來了通長途電話，當日的哥斯達黎加秘密花園再次出現在電話螢幕裡，感覺非常親切，只是小家貓依舊冷酷，不知躲到花園的哪裏去了。

 

TJ

 

　　遠在澳洲的肥姨知道我來到巴塞隆拿，再三問我會否到興建過百年仍未完工的聖家教堂參觀，因為她很喜歡這個地方，很喜歡設計它的天才建築大師高第前衛的觸覺，百多年後依然前無古人，令一向自居「行先別人幾步」的姨姨也難得地甘拜下風。

　　肥姨雖是長輩中最年輕的一個，人生閱歷卻非常豐富，甚麼低潮也經歷過，而且她個性直率，也沒有因為輩份高而在臉上掛著「長輩款」，因此我們有很多話題，家事國事天下事，每次我們的對話必定夾雜著低醇度粗口，雖然如此，我還是會尊敬她，因為她是我的人生導師，令我學懂放下，面對無常。

 

　　Long Way Home 出發前的 20天，我收到一個壞消息，即使準備工夫非常忙碌，我也毅然訂了往柏斯的機票，這是我的即時反應。雖然只是短暫停留了不足一星期，但總算讓我放心。肥姨的情況沒有這麼惡劣，只是癌症這個名字太嚇人。我們有了共識，若果旅途中她出了事，我也會欣然面對，因為我們在最清醒的時候已一起享受了晚餐，不用等到失去知覺時才倚在病床邊哭哭啼啼。我們的對話往往無懼中國人傳統的「好嘅唔靈醜嘅靈」小迷信思想，因為我們都深信生死有時。

 

　　站在聖家教堂前，我沒有付錢入內參觀，這樣子又會有再來旅遊的理由，而且有一天可能姨姨會親身到此一遊。肥姨告訴我，她已收到那張直身的聖家教堂明信片，她說這張太長了很難收藏，平常放明信片的紙箱容不下它。我提議把它放在當眼處，閒時看一看為自己打氣。但她個性剛強，我深信沒有聖家教堂她也不會倒下。

 

　　祝肥姨身體健康。

 

KJ

 

　　大學師妹 M 跟我說，在香港工作了一段時間後，發覺自己停滯不前，她要進步，於是，她來到巴塞隆拿進修。

 

　　個人比較擅長穿別人的鞋子，聽著別人的故事往往都好像感同身受。回想當年去智利，我為的是進步，今天我踏上旅途，也是為了進步。兩年過去了，檢視一下自己，頓覺迷失，學會了西班牙文是進步嗎？遊過很多地方是進步嗎？我不知道。

 

　　我只可以說自己改變了，現在可以用西語與人溝通、對這個世界認識更深、更喜歡思考、亦更能就某事組織及發表自己的見解。就當這全都屬於進步，那這些進步，對我在這個現實世界生存和生活的意義在哪？

 

　　「男人要有上進心，因為有上進心先可以進步」，這句話我由細聽到大。但其實，更經常發生的是，一個人很有心而進不了步，而這，我認為，亦是現在香港大多數跟我同輩的男生的寫照。

 

　　思緒混亂有感而發，有人能指點迷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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