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齊白石是由誰煉成的?

 

　　在一個甚麼都假的國度，如果你認真看待中國大陸的拍賣行公佈的拍賣結果，你何止天真，簡直是太傻。

 

　　2011年5月，中國嘉德春季拍賣會晚間拍賣現場，備受矚目的齊白石巨幅《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最終以4.255億人民幣的驚人天價成交。拍賣完結後，貨主劉益謙夫婦笑逐顏開，向記者透露在2005年，《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他們花了不足2000萬從一位美國舊金山私人藏家處買回來。

 

　　本來是一個的士司機，以炒賣國庫券、認購證、法人股起家的金融業炒家有這樣的眼光，鑑定一幅齊白石的畫作和一幅對聯，亦願意花那i麼多錢將它們買回來，不論他的出發點是投資還是投機，還是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傳齊白石 《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

 

　　不合情理的事在中國大陸發生就會變得合情合理。《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拍出後，出最高價者湖南廣電傳媒集團一直拒絕提貨，中國嘉德亦好像不追究，違約事件看起來亦好像將會不了了之。這種荒腔走板的事情在法治社會發生絕無僅有，在中國大陸卻是司空見慣。該次拍賣的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九的最高價拍賣品的買家最終亦沒有提貨。這意味著這幾幅拍出品都是假畫，還是在中國大陸的拍賣圈子普遍存在違約問題？

 

　　根據統計，過去20年在拍賣場上出現據稱是齊白石的作品有2萬7仟次。在2011年，有5仟6百幅齊白石的作品出現在拍賣場上，在2000年則僅有381幅。這些數據說明甚麼？說明衹要是有錢搲的地方，造假者便會蜂湧而出，欲分一杯羹。一個有趣的問題是，拍賣行的專家如何把關，如何容許那麼多的假畫充斥拍賣場？是他們的鑑定水平太低、馬虎了事，還是他們事實上參與其中，與造假者同流合污？

 

　　中國第二大拍賣行中國嘉德董事總裁王雁南曾經這樣說:「在每個中國人心裏，第一個問題是：這是不是假的？」這幾句說話真是可圈可點。是誰令到中國大陸的普羅大眾對拍賣行業充滿疑懼，誰是始作俑者？

 

　　中國大陸的民眾一不信股市，二不信樓市；藝術品市場又太多弄虛作假的大龍鳳，一般投資者何去何從？

 

　　對於藝術品市場太多弄虛作假這個問題，有人提出以立法形式監管拍賣行的運作。說這話的人顯然眛於中國大陸的政治形勢，四大拍賣行不是有軍方背境，就是由所謂的太子黨操控，誰人敢搗這個黃蜂巢？

 

齊白石 《萬竹山居圖》

 

　　根據《紐約時報》一個長達6個月的深入調查，在中國大陸，高達三份之一的拍賣交易根本沒有錢銀轉手。甚麼原因令到這種情況出現？ 歸根究底是與中國大陸拍賣圈子「假拍」盛行有關。「假拍」的花樣來來去去離不開以下幾種：

 

　　1、拍賣行容許貨主擧牌競拍，方便貨主可以不斷將拍賣價提高，造成一個多人競拍的假象；最終如果不幸由貨主成功拍到自己的拍賣品，他亦只需付出象徴式的佣金。

 

　　2、另一類假拍與中國大陸貪污盛行息息相關。行賄者拿一件只值幾千或幾萬元的古董、字畫送去拍賣，繼而串通拍賣行，自行擧牌或指示友好擧牌拍至幾十萬、幾百萬，甚至過千萬，由自己買回來作送禮之用。受賄者如獲至寳，行賄者衹是付出有限的佣金，便可以送一件幾十萬、幾百萬或幾千萬的大禮。

 

　　3、行賄者送一件普通的文物給受賄者，由受賄者送拍，再由行賄者出高價拍回來。

 

　　4、拍賣的古董根本是贋品或是不大值錢的東西，再由貨主自己和他的友好競拍，將貨價抬高至一個完全不合理的天價，方便將來出手時出示拍賣行的單據以資證明市價，但付出的衹是與拍賣行協議的低微佣金。

 

　　5、最嚴重的是造假者與拍賣行同流合污，以假貨劏客。這類假貨通常是「高仿」，可以騙倒附庸風雅的暴發戶、普通的投資者，卻騙不倒真正的專家。我估計這類「高仿」充斥中國大陸每一個拍賣場的比率高達五份之一至四份之一。

 

　　一個行業如果普遍存在誠信問題，這個行業衹會慢慢枯萎。無論四大拍賣行在中國大陸如何叱吒風雲，未來二十年也不能打進西方市場，衹能繼續留在中國大陸或進軍香港忽悠自己的同胞。

 

　　有讀者問我，他有充裕的資金但對鑑定古董、字畫一竅不通，如何開展收藏之路？我的意見是：如果找不到可以信賴的顧問，唯有信任商譽比較好的拍賣行。外國的月亮是不是特別圓？以全球的拍賣行業來說，外國的月亮的確是特別圓。別的不說，以西方藝術品從來不會在中國人操控的拍賣行拍賣這一點來看，西方社會的收藏家如何看待中國大陸的拍賣行，可說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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