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清酒、民間交流

 

　　作為乒乓球迷，這幾天看2023世乒賽電視直播，真是大飽眼福。中國隊員取得全部五個單項的世界冠軍，男子單打更是包攬了前三名，頒獎時升起四面五星紅旗（兩人並列第三名），真讓人開心自豪。

 
　　這屆世乒賽進入前三名的幾乎都是亞洲選手，而最先決出冠軍的是混合雙打，中國隊王楚欽/孫穎莎以3比0戰勝了日本隊張本智和/早田希娜，成功衛冕冠軍，是上屆賽果的翻版。獲得亞軍的張本智和雖然未滿20歲，但已是當今世界頂級球員，也是日本男乒的領軍人物。從他的成長之路可以看出，如果沒有中日兩國乒乓球界幾十年的友好互動，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張本智和。

 
透過乒乓交流，「小球轉動大球」

 
　　張本智和的父親張宇和母親張凌年輕時都是四川省的乒乓球運動員，張凌還曾入選中國國家隊。兩人退役後出國執教，定居日本仙台。張本智和與妹妹張本美和在仙台出生，2014年兄妹二人跟隨父親歸化日本，入籍後從姓張改為姓張本，而母親張凌則仍然保留中國國籍（日本與中國都不承認雙重國籍）。他從小得到父母的專業培訓，尚未成年就憑優異的戰績入選日本國家隊，將中國基因帶入日本乒乓球。

 
　　張宇、張凌夫婦1998年赴日執教時，中國已經是世界乒乓頭號強國，但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日本卻是國際乒壇霸主。日本球員屢屢擊敗歐洲對手，捧起獎杯無數，成為中國球員趕超的對象。中日兩國的民間交流促進了中國乒乓水平的提高，多年後中國隊變成了阻擋日本隊奪冠的「鋼鐵長城」。1971年在日本名古屋舉行第31屆世乒賽時，還發生了中國與美國球員的意外接觸，引出了一段史無前例的「乒乓外交」，為「冷戰」時期中美關係解凍創造了有利條件，後人稱之為「小球轉動大球」。

 
日本全力追趕，球員赴華受訓

 
　　進入21世紀，中國乒乓球成為世界各國學習的樣板和追趕的目標，一些日本乒乓球選手陸續去中國受訓，在中國教練的指導下迅速成長。「偶像派」的「瓷娃娃」福原愛、前不久剛剛退役的「美女一姐」石川佳純和當今的「日本一姐」伊藤美誠都曾在中國長期受訓，甚至參加中國的國內聯賽。她們能講流利的中文，尤以福原愛的東北口音最討人喜歡。

 
　　那時中國願意培訓外國球員，主要是為了「保持乒乓球的魅力」，因為外國選手贏得冠軍的機會太少，引發了另類「乒乓危機」。面對中國隊一強獨大，國籍乒聯更改了比賽規則，又將乒乓球由小球變成大球，以降低球速並減少中國球員奪冠的機率。那時還有人擔心，乒乓球項目會被剔出奧運會，因為缺少與中國隊員爭奪金牌的對手。

 
　　日本球員到中國接受培訓成效顯著，小將平野美宇因為常與中國頂級球員比賽，水平提高很快，一度接連戰勝多位中國國家隊主力隊員，令中國隊不得不針對她的打法做專門的賽前訓練，以阻止她贏球的勢頭。日本女隊這幾年實力僅次於中國隊，與主力隊員都曾在中國受訓有直接關係，這種專業交流是中日雙邊關係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更換球拍膠皮，工匠認真熱情

 
　　本月中，我帶學生去日本遊學交流，專門抽時間去東京高田馬場的一家乒乓用品店更換球拍的膠皮，上次光顧該店還是新冠疫情前的2019年4月。55歲的店員海老澤宏志熱情地為我的兩個球拍換膠皮，有一塊舊膠皮揭得不太順利，他便用牙刷蘸一種清潔劑，刷在沒揭下來的幾小塊膠皮上，幾分鐘後用刮刀輕輕刮乾淨，然後又用砂紙磨光球拍、刷膠水、貼上新膠皮。每道程序一絲不苟，十足的工匠精神。

 
　　我最初與海老澤宏志用英語交流，但他的英語詞彙量有限，於是我和他用手機裡的翻譯軟件進行溝通。我的第一個問題是，「我這個蝴蝶牌球拍已經用了20多年，現在已經不再生產了，這款絕版球拍是否很值錢」？我們就這樣聊了好一陣子，最後他給了我這位老顧客「特別的折扣」。此時其他店員已經在收拾打掃，準備關門了。

 
　　走出店門，朋友幫我拍了張照片（見下圖），背景正是日本乒壇頭號巨星張本智和。

 

 
 
推廣清酒燒酎介紹日本文化

 
　　除了換球拍膠皮，我還與學生去了離高檔購物區銀座不遠的日本酒信息中心。這是日本制酒行業協會開辦的一個迷你博物館，專門介紹日本的特產--清酒和燒酎。館內陳列了日本造酒的歷史資料和各種飲酒用具，並提供多種清酒供訪客試飲。我們點了五種清酒，坐下來慢慢品味。此時有人在旁邊一張桌子上架起相機，看上去是在對一位五六十歲男士做採訪。

 
　　當他們的採訪結束後，我們向那位男士詢問，得知他就是這裡的館長今田周三。他用非常流利的英語告訴我，他家在廣島，是釀酒世家，現在家族公司的掌舵人是他堂姐，這在日本釀酒企業中並不多見，因為釀酒師一般都是男性。他自己在企業內工作多年，七年前出任這個中心的館長，主要任務是向全世界推廣日本酒，介紹日本文化。他很歡迎中國訪客，希望有更多中國人了解日本的酒文化，喜歡日本酒。

 

 
今田周三(中)希望有更多中國人了解日本酒文化

 

國家關係緊張，民間交流仍存

 
　　最近這次訪日，給我的感覺是中日兩國在外交層面依然處於緊張狀態，我們在東京時正值西方七國首腦會議（G7）在廣島召開，中國是西方領導人眼中的主要假想敵。日本緊跟美國，不僅加大軍費開支以對抗中國的軍力增長，而且要在經濟上對中國實施技術封鎖。但在兩國人民之間，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嚴重的敵意，兩國民間的各種交流依然存在。

 
　　我們在早稻田大學參訪時，多位中國留學生與我們交流，他們對來日本學習感到滿意，而他們的教授也很喜歡這些優秀的中國學生。所見所聞讓我相信，努力推動民間交流可以為中日關係的緩和與發展做出實質性貢獻，這方面即使日本執政的自民黨政客不願意做，中國方面也要堅持主動做，因為在美國全面圍堵中國的大環境下，「藐視日本」、「放棄日本」只會令中日關係進一步惡化，唯有盡最大努力搞好中日關係才符合中國的長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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