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非她腳上那雙鮮黃色的Giuseppe Zanotti無踭鞋過於奪目，我也不會在途經堅拿道時發現她。

 

　　她的打扮一貫時髦，與鵝頸橋底的氣氛格格不入。靠近，人聲沸騰，拍躂拍躂響不停，聽上去，還真像走進踢韃舞會。

 

　　「沒想到原來你這麼三八。」Deborah正在排隊，我從後湊到她耳邊揶揄，Deborah羞紅了臉。

 

　　「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我是沒法子了才想到……」Deborah說著，蹲坐著的婆婆向我們招手，輪到她「打小人」了。

 

　　婆婆先要Deborah報上姓名，接著問她是要專門打一個人，還是打身邊一眾小人？Deborah說就一個，婆婆遞上小紙人和筆，Deborah在上面寫上一個中文名字，連名帶姓，更附上出生日期。

 

高踭鞋打小人

 

　　「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出生時辰，這礙事嗎？」Deborah緊張地問，婆婆滿不在乎地說可以了，然後催促Deborah上香供奉紅箱子裏的觀音像。婆婆把小紙人放到磚頭上，拿起一隻高踭鞋使勁敲打，口中念念有詞。我以為會聽到「打你個小人頭，等你有氣冇碇透」之類的詛咒，實情是一堆聽不懂的經文。

 

　　酷刑持續了好一會兒，紙人被打得稀稀爛爛，婆婆把小人往一塊肥豬肉上掃幾遍，然後塞進一隻紙老虎口中。婆婆正要把紙老虎燒掉，一臉疑惑的Deborah阻攔道：「你都沒有問我為甚麼要打她，這樣行嗎？」婆婆神情不悅，Deborah掏出100元，要婆婆給她親自補打幾下。

 

　　「打你個小人頭，等你爛面變豬頭。打你個小人嘴，等你成世冇人咀。打你對小人眼，等你發炎戴唔到大眼仔。打你個小人胸，等你……」

 

　　離開鵝頸橋，Deborah大汗淋漓，我帶她到附近的涼茶舖降火。

 

狐狸精引誘他

 

　　「那個賤人纏著Patrick不放，你知道她幹了些甚麼？她灌醉Patrick……她送上門！」Deborah兩眼通紅。

 

　　「你從哪兒聽來的？」我問。

 

　　「Patrick告訴我的，我不怪他，遇上這種死狐狸精，正常男人怎麼hold得住？」

 

　　我跟Patrick與Deborah是舊同事，半年前，在Deborah入職不久後我離職了。Deborah口中的狐狸精我認識，而且認識得比她深，根本不會是那種女人。罵過後，Deborah垂頭喪氣問我：「你猜打小人有用嗎？」

 

　　「沒用，因為你寫錯名字了。」我說。

 

　　「她不是叫周家儀嗎？難道是『宜家』的『宜』？」

 

　　我帶Deborah返回橋下，重新替她在小紙人上寫下正確姓名，Patrick的中文姓名。

 

　　「我和Patrick做了4年多同事，他是甚麼人，恐怕只有你不知道，又或是你不過在自欺欺人，你打錯人了。」我說。

 

撰文：笛子（浪漫愛情小說作家）

本文轉載自《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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