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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29

常玉《青花盆與菊》

常玉《青花盆與菊》

創下畫家個人世界拍賣紀錄

油彩纖維板 1950年代作

尺寸:123.5 x 93.6 cm
估價:估價待詢

拍賣價: 5330萬港元

拍賣機構:香港佳士得
日期:2010年11月27日

 

《青花盆與菊》常玉的自我觀照


  據目前為止所整理出版的資料中顯示,常玉50年代重彩花卉構圖的大尺幅創作,約不超過二十幅,而其中一半以上已為台灣 國立歷史博物館做為永久典藏品,這些博物館典藏品原先為常玉於1962年時,受當時台灣政府教育部的邀請下,回到台灣做第一次於亞洲舉行的盛大個展所精心挑選的作品,其中展品名單,主題尤以花卉靜物居多,可見常玉認為此一系列花卉創作為其藝術生涯的精華,而《青花盆與菊》更屬其中的代表精品。

 

  中國早在東漢時期的壁畫中便有花卉盆栽的描繪,隨著道家精神的影響與文人對自然的嚮往,植栽花木布置與觀賞,逐漸成為文人引自然入室、同感時序的生活情趣。1930至50年代間,花卉靜物一直是常玉主要的創作題材,從多樣瓶花與植栽的呈現,可見藝術家對於花卉本身的形象與象徵意涵的反覆探討,將此視作大自然的縮影與形式再現,盆花的呈現雖僅是室內一景,卻隱含了作者觀照自然萬物的想像與追求。

 

  而在常玉眾多的花卉植物作品中,菊花主題佔有將近一半的比例,藝術家對於菊花的喜愛可見一斑。菊花自古以來便是文人雅士抒情吟詠的對象,在陶淵明著名詩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影響下,更成為文人典型性格的代表與清高淡泊品格的象徵。唐代詩人白居易以《重陽夕上賦白菊》一詩中感歎道:「滿園花菊鬱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詩人以菊花自況,描寫與晚輩的歡聚宴飲,同時亦寄託了時光易逝、青春易老的感懷。常玉在《青花盆與菊》中,同樣以菊花為題,卻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強調有稜有角的樹枝,塑造出盆菊高挺的姿態與不畏秋霜的傲骨,充分傳達出向上生長的力量感,隱含著對自我與萬物價值的自信和肯定。

 

  常玉出身富貴,但旅居法國的多數歲月卻經濟困頓,他超越了現實的壓迫,以安貧樂道的生命態度寄情於藝術,創作不僅成為他個人的情感寄託與自我實踐之道,同時也是藝術家人生意義與生命價值的體現。

 

  常玉的繪畫在1950年代後產生顯著的變化,不論在色彩及構圖上皆明顯地趨於大膽,亦展現了強烈追求突破的企圖心。二次大戰後,歐洲經濟蕭條,常玉在此一時期,經濟狀況也陷入困境,於是便於同鄉的中國傢俱廠,為漆器、傢俱著色、繪圖來維持生計,這個因緣際遇卻讓常玉在繪畫創作上,有了重要的變化。源自中國民間藝術中陶瓷及刺繡的繽紛色彩與古樸的線條運用,啟發了常玉在繪畫上新的嘗試,《青花盆與菊》選擇以濃烈厚實的暗紅色背景襯托清新淡雅的菊花,在色彩的應用下強調出菊花的特質與象徵意涵。若仔細觀察細節,則可在局部發現民間色彩的應用,如綠色的花萼以及白色花瓣邊緣透出的普魯士藍、草綠色和橘紅色,常玉刻意將這些色彩半透明的薄塗,與背景的暗紅色不著痕跡的融合,而在平滑的表面造成了隱約的層次變化。

 

  此外,在構圖安排上,若對照菊花、青花盆與桌面的大小,可以發現主角盆菊的比例已脫離真實物象的描寫,呈現常玉理想中的概念化造型特徵,可見藝術家的企圖不只在於描寫靜態的花卉,更是建立在中國傳統「寫生」的概念基礎上,「生」包含了「生趣」、「生氣」、「生動」等意義,在畫家對物象長期反覆觀察後,將外在形態與內在精神完整地表現出來。中國文人往往賦予對象物主觀感受與情感想像,在物我的交流中營造特定的生命情境,《青花盆與菊》不僅是常玉對於文人花鳥傳統的再延續,同時亦可視為藝術家自身的投射,孤身一人在法國創作四十餘年不懈的常玉,也正如同畫面中的盆菊,孤獨傲世卻依舊繁花盛開。

 

  就藝術上的分類而言,文學是時間的藝術,繪畫則是空間的藝術,然而《青花盆與菊》卻在線條的表現手法與造形元素的構成中,展現了既能靜觀、也能動視的巧妙佈局。主角盆菊的枝幹首先朝不同方向延伸,在角度轉折間順勢向中間聚攏,葉子則相互掩映,在畫面中段的位置最為密集,上方六朵已然盛開的菊花大致排列成「V」字型,引導觀眾的視線往下集中於畫面中心,如此回環往復即形成了畫面的動線,在行進中產生了時空交錯的動態感。中國建築講求「曲徑通幽」的意趣,在常玉錯落有致的枝葉線條與分割的塊面安排中,畫面空間得以重新劃分與組合,因而在曲折迂迴中形成層次清晰、整體和諧統一的連續性空間。至此,《青花盆與菊》清晰地展現了常玉在創作概念上的轉換,盆菊、桌面與背景的結合不單是場景的描寫,空間經營更是為了塑造出一種生活情境,在現實的世俗環境之外,畫面空間提供藝術家一個更具體的退隱場所,追求文人的生活趣味、生命價值和人生意義。此處的「隱」也並非一種消極、避世的人生觀,事實上,這當中含有對抗世俗外在環境,顛覆既有社會價值,進而另創一種人生境界的意圖。《青花盆與菊》因此在時間與空間意義的架構與詮釋中,重新定義畫面空間的可能性,隱含藝術家對於生命意義的積極開創。

 

  唐代詩人王昌齡在《詩格》一文中提出「三境」之說,他認為詩有三種境界:只寫山水之形的為「物境」,能藉景生情的為「情境」,能托物言志的為「意境」。從1931年的《玫瑰》到50年代的《青花盆與菊》,我們看到了常玉在二十年間對於不同境界的超越與突破,《玫瑰》擷取了東方繪畫傳統中特有的空間美學概念,在西方繪畫偏向寫實的三度空間透視基礎上,將主觀情感注入原本靜物寫生的直觀呈現,融入更為深層的抽象觀念組構物象;《青花盆與菊》則回歸中國文人傳統的思考面向,以自身理念鎔鑄於客觀的生活景物之中,開闢出超越於現實的人生意境。也因此,從「情境」至「意境」的呈現,隨著傳統山水的空間意識與文人傳統的結合,常玉的靜物畫逐漸抽離了現實性,在生命情境的營造中開創造一種嶄新的藝術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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