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通常都唔鍾意上司，」剛升為Senior的同事E欲言又止。我望望他，微笑點點頭，鼓勵他大膽說下去。「德少，我想問，點樣先唔咁乞人憎。」

 

　　「你到底係話自己乞人憎，定係存心嚟暗寸我乞人憎？」我將聲調有咁平板壓得咁平板，以防自己忍不住爆笑起來。小弟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叫做「上司」的這種生物。

 

　　「之前都唔係咁……」E自說自話。顯然，他錯過了讓自己不乞人憎的機會——聆聽。

 

　　見過辦公室裏太多「升咗職就唔識人」的個案，所謂的「唔識人」，有時是辦公室食物鏈使然——當閣下的上頭篤你篤人做嘢追數時，你不篤人就是失職；有時則是「權力使人腐化」的極致體現——愛我的人要好勇敢，我會將我「做細」時受過的委屈冤冤相報，代代相傳。

 

　　基於有些乞人憎是「為世所迫」的（如前者），有些則是「Built-in」的（如後者），而E並沒有藉著「愛我的人要好勇敢」而將自己乞人憎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我有理由相信他並非如他所說的那麼乞人憎。

 

　　真正乞人憎的人，是不會知道自己乞人憎的。

 

　　「我有咩可以幫到你？」我開心見誠問。

 

　　　「咁樣好難做落去……」多得E再一次無視我的提問，好讓我從而推斷他的死因。

 

　　「留意番先，我頭先問你咩？」我客氣問。E的「O嘴」自然是意料中事，我繼續︰「你以前都唔係咁。以前你會聽到我問你咩，然後回應。」

 

　　E驚愕，這一次，他終於有聽了，終於回魂了。我把握機會︰「其實唔使講啲咩，只要用心去聽就得。其實呢樣係對人嘅基本尊重，同升唔升職、高唔高級完全無關係。」

 

　　只要我們能夠做回原本的自己，並尊重每個原本的人地，都不會乞人憎得去邊。又這樣，如果能夠一直保存本性善良的自己，乞「乞人憎的人」憎，又與我何干。

 

　　當一個人為求「不乞人憎」而扭曲自己，他不只「唔識人」，更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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