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4/2014

技安說的「五十五十床上床下」

　　冷戰期間盛產甚麼？特務是也。經過幾天觀察，早一個巴士站上車，躲在上層最後排守候。我體型龐大，幾乎整個人躺下來，才勉強掩藏在椅背後，好幾次有乘客過來，硬著頭皮假裝惡霸把他們趕走。幸運地，狗男女出現，奸夫的手在女神大腿間有所動作，女神看來相當享受。此情此景她曾拒絕過我，如今竟然和另一個男人做了。

　　特務除了跟蹤，也在行刺殺。奸夫Tony斗膽上愛美神的家，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過夜，在大堂守候個多小時，猶豫之際升降機門再次打開，Tony出現眼前，散著熟悉的沐浴露香氣，上了？除了押他上去對質，我想不到還可以怎樣。

　　愛美神應門，臨危不亂，一派女神風範。想到八掛雜誌搜藝人垃圾桶揭秘，果然湊效，在愛美神廚房垃圾桶內，搜到剛棄置的安全套，噁心。正想把Tony就地正法，愛美神不知怎的突然暈倒。反正要到醫院，不如多送一個傷者，揮拳重擊Tony眼角，半邊熊貓應聲誕生，愛美神突然彈起大叫：「不要打！」裝暈？果然夠機警。

　　倒在牆角的Tony掩臉閃到廚房裏去，愛美神雙手張開阻我去路，信手脫掉Crocs「鱷魚鞋」擲向Tony，連環兩炮，喪家犬在廚房閃來閃去。自知不是聰明人，一時間不知該怎樣做，一怒下赤腳離開。街上的人當我傻瓜，不打緊，只怕我的女人也當我傻瓜。

　　愛美神跟Tony的事，很久前已有聽聞，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女人。「愛一個原本的人，而不是愛一個你心中的假象」——類似的說話在愛情信箱看過不少，大概只是專欄作家哄女讀者紙上談兵的廢話，拍拖後看多了，以後要戒，真的會壞腦。

　　她收入比我高，生活水平比我好，一對高踭鞋是我一個月的薪金，我只是幹粗活的男人。平日上街，為了遷就我避開慣常會去的地方，她為我改變很多，我清楚。大概只有做愛時，赤裸裸沒有身外物，我們才活得最自在，床下呢？可能愛美神早有分手念頭，才會以「分手後怎算」的角度來看待床照，至少我從來沒有擔心分手這回事。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腳掌擦破了一點點，垢垢的混著血，趕快沐浴清洗。愛美神送我的沐浴露，氣味和她家裏、Tony身上的一模一樣，可惡。她背叛了我，該用同樣方式報復？但我沒有偷情的賣相，有的話，可能會好一點。想到「私拍」或援交少女，多吸引，可惜今晚連瀏覽成人網站的心情也沒有。

　　第二天在公司後樓梯碰到Tony，我們對望了一眼，架了墨鏡，一邊眼角貼了紗布，看來我傷得他很重，怎麼不請假？跟他一起抽煙的Daniel幸災樂禍：「昨晚喝醉酒被人打傷，搶了錢包，沒用。」

　　「是嗎？」偷情的人果然擅長說謊，「錢包搶了？新錢包呢？」

　　「還沒買，但買了對新鞋。」Tony呼一口煙，大家心裏有數，暗諷我而已。

　　「是的，別穿舊鞋，尤其人家的。」Daniel看來知道來龍去脈，Tony用手肘輕輕批他一下，他卻只顧冷笑。

　　「要按先後嗎？」Tony冷言令我既嫉妒又火起，在我認識愛美神之前你們早上過床，但她不是鞋，不能這樣說我的女人。「你想穿也沒機會穿。」Tony說給Daniel聽，難道Daniel對愛美神有意？

　　「聽說控煙辦的職員在樓下，不想罰錢的快滾回去。」愛美神突然推開防煙門通風報信，兩個抽煙的男人走了，留下沒抽煙的一對。

　　「滿地煙蒂，控煙辦的人會懷疑我倆。」我望著地上的煙蒂，不敢直望她。

　　「騙他們的，根本沒有控煙辦。」她踏前一步，我退一步。

　　「嗯，」我呼一口氣，不甘心，「說謊你最在行。」

　　「是！例如裝高潮——跟你除外，都是真的。」心裏暗喜，或許也是個大話而已。「想不想今晚驗證？你的鞋還留在我家。」

　　「不想。」其實心裏很想，我也說謊。

　　後樓梯的二手煙很討厭，趕快離開回到我的座位。辦公桌上放了一對新膠鞋，是我喜歡的顏色。直到盛夏來臨之前，我們再沒有聯絡，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跟Tony一起。這個夏天我一直踏著她送我的膠鞋，後來重遇，也是踏著這對膠鞋；之後的事，之後再告訴你。然後我理解到，男女之間的事，向來「五十五十」各佔一半，自以為付出100%，其實還不過是整體的一半，床上如是，床下如是，另一半呢？一直在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