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4/2014

投石問路

　　「人怕出名豬怕肥」，一個人薄有名氣，自然會引來艷羡的目光，或妒忌的眼神。在古董行業，還引來的是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老千，出盡八寶，除了想騙財，也以騙倒他為樂。

　　大多數的古董商給人騙了財，一般只會啞忍、自嘆倒楣，絕少周圍講，怕傳到客人耳裏，影響對他的信心。

　　最近一個朋友給我電話，說他的朋友從大陸帶了一批瓷器來香港，想我看看，如價錢合適，可以賣給我。我問他是不是行家，朋友說不是，還說他的朋友不是貨主，他的朋友只是替貨主帶貨到香港出售。

　　我這個朋友不識古董，但最喜歡做「雞仔媒人」。幾個月前他說他有一個朋友想在大陸建一間愛滋病醫院，幫助愛滋病人，願意將他祖先留下來的古董出售，籌備經費。老千永遠都有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故仔，我通常聽完之後都一笑置之。我回答說看都不想看，朋友卻堅持將照片傳給我。買六合彩我連安慰獎都未中過，但未看古董照片之前猜是真是假卻一定猜中，十次有十次都是假貨，那次亦毫不例外，又是一大堆假成化鬥彩、元青花。

宋影青刻連生貴子紋菱口碗

　　礙於情面，幾天後我跟朋友胡先生在上環見面。他跟帶貨的朋友比我早到，胡先生介紹是湯先生。我還沒有叫茶，湯先生已急不及待從旅行袋拿出三件瓷器，一隻影青刻花碗，兩隻建窰兔毫盞，東西開門，但都是下價貨。我啜了幾口凍檸茶之後問價，湯先生說貨主沒有交代價錢，叫我出價。買賣由賣家開價的規矩都不懂，生意怎樣談下去?我喝完凍檸茶正想離開，湯先生說總共有十多件，問我可不可以看完全部貨之後才叫貨主開價。要賣貨又不開價，這是甚麼心態?

　　幾天後湯先生帶齊所有貨跟我見面，有幾件影青刻花碗、龍泉梅甁、吉州碗、鈞窰碗和香爐。上一次看的全是真貨，今次看的卻全是高仿，原來是投石問路，怪不得貨主上次一直不肯開價。

　　我也不說破，問湯先生有沒有價錢，他說要問問貨主。大概十分鐘後，湯先生回到座位，告訴我全部貨貨主開價五十萬人民幣。我問能不能挑來買，湯先生回答說貨主希望一手出貨，不想分開賣，太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