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7
日本人的西洋興味
近十年來,中國藝術市場發展有如脫疆野馬,不少行業中人固然賺得盤滿砵滿,亦有許多人提出警告,切勿重蹈覆轍,這前車之鑑,正是日本。
亞洲國家之中,以日本在二十世紀的現代化最為徹底,以致日本人經常有「脫亞入歐」之論。二十世紀初年,巴黎的藤田嗣治、紐約的國吉康雄,在西方藝術界都獲得相當成就,他們與中國藝術家的路向不同,中國人經常講求「中西合璧」、「中外融合」,但日本人比較少講求「日西合璧」,而是畫油畫的便貫徹油畫,畫日本畫的便專注日本畫,這種涇渭分明的文化觀、美學觀,造成了西方油畫在中日兩地截然不同的發展面貌。
在觀眾角度而言,中國人始終傾向具有中國韻味和民族色彩的作品,而日本人則頗為適應非常純粹的歐洲油畫。上一周,筆者提到自己在關西之旅中巧遇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在京都市美術館做大型展覽,事實上,這只是冰山一角,同時間在大阪、神戶等多個博物館,都在跟歐洲不同國家的美術館的合作開展,反映了當地與華人截然不同的審美觀念。
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展覽的廣告,貼滿整個大阪和京都的電車站
The State Hermitage Museum的作品,上周已經介紹,在此不贅。另一個讓筆者大感興趣的,是大阪歷史博物館為慶祝烏克蘭立國二十周年而作的國寶大展。作為地道香港人,烏克蘭除了在歐洲國家盃或世界盃上提到以外,其他方面相信是完全陌生,遑論是其古代瑰寶。這次展覽裏面的頂級展品,是封面一柄寶劍連黃金豬首劍鞘,此外還有中世紀的宗教用具、女性首飾之類。
烏克蘭國寶大展,由於館內不準拍照,只能以海報向各位報告了
此外,大阪國立國際美術館則在擺放西班牙文藝復興大師El Greco的個人展覽。作為十六、十七世紀的藝術家,El Greco的作品題材雖然不脫中古時代以聖經故事為主,但風格已悄然帶有現代氣息。在二十世紀叱吒風雲、一手托起立體派創作的畢加索亦提及,El Greco的作品,骨子裏已經出現了立體派的結構。香港朋友想看的話,不用千里迢迢去日本,可以到金鐘太古廣場的蘇富比藝術空間走走,現在正展出的歐洲古典大師展覽中,正有一件是El Greco的作品。
El Greco 在日本展覽的宣傳品,已經教人眼花繚亂
除了大阪,神戶也在擺歐洲大師展覽,但筆者由於行程所限,這回可是鞭長莫及。神戶市立美術館在本季邀請了荷蘭海牙的The Royal Picture Gallery Mauritshuis到來設展。Mauritshuis 是荷文,其英文是Maurice House,是一間由大宅改建而成的博物館,最初在十七世紀由貴族John Maurice of Nassau斥資興建,及後業權輾轉為國家所得,成為存放貴族油畫收藏之地。荷蘭畫壇在十六至八世紀人才輩出,被稱為「黃金時代」(Dutch Golden Age),維梅爾(Johan Vermeer)、倫勃朗(Rambrandt van Rijn)都屬於這個時代,這次的封面作品「戴珍珠耳環的女孩」(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是維梅爾的代表作,筆者仰慕已久,可惜只能看海報,無法親炙,如此失諸交臂,下次再會可能要到海牙了。
這張就是Mauritshuis內珍藏的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女孩》,與筆者緣慳一面
日本在八、九十年代經濟最為鼎盛之時,其有錢人也像今天的中國人一般,到處收購藝術品,結果泡沫經濟一旦爆破,作品即被套牢,跟他們的地產一樣,成為中看不中用的資產,此一教訓成為許多新進中國收藏家的鑑戒,在許多藝術雜誌誌和媒體當中,偶爾便會出現。饒是打了如此慘痛的一仗,日本人仍然不減對於歐洲古典藝術的熱愛,不但各館人潮洶湧,紀伊國屋書店裏還上架許多專業雜誌作出報導點評,誠為難得。江湖上道聽塗道說,謂日本自認明治維新前之落後於世界,因此不論對於中國抑或歐洲,皆能虛心學習,一旦維新以後,則居於世界先列,對於其他國家之文化則興趣缺缺,果其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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