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2015
西伯利亞大鐵路
我們這次西伯利亞鐵路之旅,從俄羅斯莫斯科,經蒙古烏蘭巴托到中國北京,全長七千八百多公里,跟據大多數網上比較可靠的資料,是世界第三以距離計最長的鐵路服務。第一位為莫斯科至海參崴,全長約9300公里,需時178小時;第二位同樣是由莫斯科到北京的服務,但不進入蒙古而取道哈爾濱,路程為約9000公里。
這個世界第三,歷時5天多共128小時,大大小小的中途站共34個,大家較為熟悉的就應只得烏蘭巴托和二連浩特,停站時間由1分鐘至4小時不等,車上有完整的時刻表,你有足夠的時間把它記進你的腦子裡面。停站時你可以下車在月台自由活動,大站停站較久,讓工作人員為火車加炭,而你亦有足夠時間到車站大樓買東西吃。不須擔心遲了回來被遺棄,譬如我們卡的姜大哥和胡大哥總是叫我們到處走走,誓神劈願保證一定會等我們。由於我們每次都準時上車,所以其實沒法求證咱們中國車服是否有良心。
差點忘了介紹我們的房間,4人硬卧,但由於是淡季,我們又一次「獨霸武林」,基本設施有兩樣,一是位於兩床中間的餐桌,二是在你床頭上方的燈。我們覺得最特別的是那道趟門,開關門的聲音跟在Prison Break聽到的一樣,很有監獄的味道。
早於網上旅遊群組及網站已經得知,列車上會有無限量的熱水供應,正確來說應該是超熱的滾水。列車服務員定時定候會加碳,繼續燃燒著那個強勁的熱水爐,為乘客提供源源不絕的熱滾水。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為甚麼我們瘋狂地買了 30 多包即食麵,差不多 6 天的車程,無理由 1 日 3 餐全程車總共 10 多餐只乾啃麵包,加上全程超過一半時間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地區,最方便的離不開即沖的熱食暖暖胃,對我們亞洲人來說,即食麵當然是最好的朋友,那怕高鹽高脂食壞人,都係捱一陣子而已。(根據我們肉眼的非正式統計,亞洲的旅行者,特別是中、日、韓、當然還有香港這些東亞地區的人,在背包旅館最常吃的就是即食麵,西方的卻喜歡三文治或沙律) 。
列車上的其中一個最多人談論的話題就是「冇涼沖」,不論你買的是甚麼票,列車上所有洗手間均不設浴室,只有一個附設沖水腳踏的「塔」,那個沖水系統並不是一般你我用開的一款,踏的一刻才有少量清水,在塔的內圍慢慢滲出,同時「塔」底的那道活門接著打開,讓乘客的排泄物一氣呵成散落西伯利亞大鐵路的凍土上。沖水系統的水流冇力度可言,只靠清水溶掉紙巾再隨水流走,有時沖不走就要用旁邊的竹夾附助一吓。廁塔的設計完全不能驅散洗手間應有的濃味,同時一陣白煙在活門打開及關上的幾秒間徐徐飄起,那不是代表米田共的新鮮度,而是室外凍空氣跟室內暖空氣相遇所產生的效果。這個有趣的移動奇觀,成為單調鐵路生活的一件樂事,跟《志明與春嬌》的乾冰倒廁塔有異曲同工之妙。
TJ
踏上西伯利亞列車當天,我特別珍惜上車前最後一次沖涼,想盡辦法拖到離開莫斯科旅館前最後一刻才進入浴室。旅程初期在智利 Torres Del Paine 國家公園於深山健行 5 天,冰天雪地下行山也滿身大汗,當時已經有心理準備 5 天沒有涼沖,最終遇到休季中的旅店給予免費留宿加熱水涼任沖。之後的旅程也順順利利,除了乘搭通宵巴士外,大部份時間都有機會沖涼,只是凍水熱水、有燈冇燈的分別。已經忘記了在智利登山前最後的沖涼時的心情,只知道西伯利亞鐵路的這次的感覺特別重。踏入浴室那刻,慢慢調教這裡來得特別快的熱水,身體享受著溫暖的水感,究竟 6 天不沖涼會是甚麼樣的境況?到達北京沖的第一涼會是怎樣的感覺?這次沖涼來得特別感恩,除了西伯利亞的乘客外,其實世界上有很多沒有涼沖的人,單是旅途上遇見的露宿者及乞丐就已經是個例子,對比他們,短短 5、6 天冇涼沖又有何難度可言?人比人除了可以比死人之外,也可以比較出自己的幸福,別人的不幸。怎樣也好,求神拜佛也希望潛藏體內的濕疹不用在火車上發作,但相比起不幸的人,濕疹也算是幸福帶來的小病小痛而已。
KJ
西伯利亞鐵路,一直在我的 Bucket List 內。Long Way Home 原本的計劃並沒有包括俄羅斯,但世事難料,中東局勢不穩,再加上簽證問題,上天把我帶到俄國。過去只幻想自己如何香港坐火車到北京再跳上往莫斯科的火車,今天,我走了相反的方向。
128小時「困獸鬥」式的旅程,要避免度日如年,乘客必須懂得自娛。我的基本娛樂包括兩本看了大半年仍未看完的書、手機裡的百多首歌、窗外的風景和對面床那個對了兩百多天的「麻甩佬」。但書看久會頭暈,耳機戴太久會耳痛,外面的風光,任它再千變萬化,到了一個點,也只是千篇一律。我跟TJ最期待的就是火車停站的時候,儘管天氣再冷,也堅持下車在月台走走,鬆一鬆筋骨,我們也會趁機跟兩位車服大哥和其他同車卡的外國乘客聊天,大家也慢慢熟絡了。以上各項活動再加上吃飯、搞個人衛生和睡覺,基本就是一個循環,而這個循環,一天上演四至五次。
由莫斯科到北京,足足橫越六個時區。時區的改變,意味Long Way Home 旅程的完結亦愈來愈近,同時並使我對時間失去了掌握。白天、夜晚,同樣來去匆匆,TJ擁有「兩秒入睡」的技能,我卻沒有,他恐怖的鼻鼾聲不知不覺消失了,夜闌人靜,我卻無法入睡。在離開俄羅斯進入蒙古的晚上,我就坐在床上一整晚,迎來晨光初現。突然覺得,時間走得快或慢,誰都留不往,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珍惜每一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感恩,想和TJ分享這霎時的感動,把他吵醒,叫他一起看日出。睡得似夢迷離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眼鏡,他往窗外看,說:「嘩,正!」然後又躲回被窩裡去。我繼續欣賞眼前美景,兩秒後,恐怖的鼻鼾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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