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2014

Cast Away

　　一大清早離開Medellín出發到Turbo，事前我們經常拿這個地名開玩笑，但在這裏的旅程卻很有難度。Turbo是其中一個海路到巴拿馬的熱門地方，KJ的聖地牙哥好友及Viña del Mar的Couchsurf主人Helio，也分享過這條比較便宜又安全的路線，只是需要更多時間，否則便要到哥倫比亞旅遊城市Cartagena，參加 5 天加勒比海豪華小島遊（約500美金）才可以海路入巴拿馬境。最初我們也打算選擇後者，得知Turbo這個經濟之選後（約120美金），立即改變路線。

　　首先要在Turbo坐船到哥倫比亞最接近巴拿馬的旅遊小鎮Capurganá，在那邊再轉船到巴拿馬的Puerto Obaldía，再轉船到另一城市Cartí，之後便有車到首都巴拿馬城。路線已經很轉折，而且開船的時間非常模糊，旅遊書、網路、網誌均有不同說法，一些說逢星期一、三、五有船，有些又說一星期只有兩天有船，Capurganá的船期也一樣資訊混亂，我們只有親身到達碼頭，才能確定資料，所以決定能出發便行動。

　　到達Turbo的碼頭，比想像中更小型更亂，那些船，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快艇，很像偷渡客的大飛，工作人員會用黑色大垃圾袋把每件行李縛好，估計濕身程度比滑浪飛船更厲害。

　　細問下原來這裏天天也有船到Capurganá，早上8時半出發，清晨6時到碼頭的我們被通知當天的船已滿坐，9時多的船只有1位乘客，客滿才會開，似乎我們要等明天的船。打算換了錢後來購買明天的船票，8時半再來碼頭後，工作人員說9時會開另一艘船，問我們是否要上。之後我們立即買票，急步回旅店收拾行裝，再急步回碼頭，烈日當空下在船上多等半小時後順利開船，其中前面的女乘客認錯我們是秘魯人，這個笑話為驚險的船程加添不少歡笑聲。

　　兩小時多後來到Capurganá，像一個小型南丫島，有小旅館及一些餐廳，陽光、海灘、浮潛及參加過境巴拿馬的4天San Blas加勒比海小島團（約370美金）是當地最熱門的活動。在不確定船期資料的情況下，我們也有想過參加San Blas的團，最終因為旅費問題打消這念頭。

　　在Capurganá逗留了兩天，除了其中一個下午去了沙灘感受加勒比海水，其餘時間都是休息及想法子弄乾清洗了的衣服（因為第一晚的旅店非常潮濕）。在出發巴拿馬前的一天，我們自行到距離Capurganá碼頭3分鐘步程的海關，處理哥倫比亞的出境手續，預備明天離境，這個有趣的過關經歷是這裏的特色，關員也特別優閒，只穿著背心，掛著工作証就幫你處理手續。

　　半小時的船程就到了巴拿馬的Puerto Obaldía，跟資深旅人林輝在玻利維亞見面時，他曾分享過進入巴拿馬時需出示離境機票，所以我們早已預備了自製的機票行程並把它熟讀，怎料入境時非常順利，沒有要求出示，只是海關徹底地搜查行李。根據Wikitravel的說法，這裏最佳的活動是設法離開，並不是因為危險，而是這裏沒事情可做，多數在這裏的遊客只會短暫停留數小時，之後就會轉飛機到巴拿馬城。我們卻沒那麼好彩，要多等3天才有機會有船離開Puerto Obaldía。打算找旅店投宿，一間沒有位，另一間卻情況惡劣，還要收12美金（巴拿馬的官方貨幣是美金）。我們決定在海邊露營，詢問過其中一所人家後，獲准在她們家的旁邊紮營，就這樣在沒有洗手間、電腦網絡、wifi、電燈的情況下過了兩晚。

　　Puerto Obaldía有一所餐廳，但這幾天裏只看見它營業了短短一個午餐時間。這裏也有很多古巴人居留，多數人在這裏轉機到巴拿馬城，再轉到美國定居。其中有幾位古巴人主動為我們提供廉價餐（每餐3美金），雖然這裏的物資非常缺乏，食物大多數從哥倫比亞Capurganá那邊購入（Capurganá的食物也並不充足），但那幾道古巴簡餐卻有久違了的午餐肉，足以夠我們開心了整天。

　　到達Turbo時已經日落，我們的哥倫比亞披索而所剩無幾，僅僅可應付房租，之後就連晚餐的錢也不夠，我們當然選擇後者，打算明早換錢才付旅店。怎料Turbo沒有正式的找換店，連銀行也沒有提供外幣兌換的服務。最後當地人說可以到兩所小店舖問問，他們只說了店名及約莫的地址，去到才發覺分別是小型家品店及文具店。兌換率當然不及大城市Medellín好，加上可能要在Capurganá那邊留幾天需要用披索，而且旅遊書肯定那邊沒有找換店，沒有選擇下也要迫著換。

　　意料之外，在巴拿馬Puerto Obaldía這個小鎮逗留了3天2夜，從一到埗已想起電影《Cast Away》的荒涼，比起湯漢斯我們的情況其實好很多，至少這裏有一間麵包店，日落前也可以買到包點，選擇有3款，我們多數買香蕉蓉甜甜圈。洗澡可以投靠小鎮的旅店，1元美金可以讓一個人用浴室，雖然沒有設備可言，也當然不會有熱水，但總好過用海水沖身。可能旅店負責人不懂得辨認我們二人，所以當KJ洗澡時她沒有收錢。第一晚在一小店買了兩個杯麵，店主叫我到附近借熱水但不果，幸運地在露營旁邊的人家願意幫手，更邀請我們入屋避雨。我們把荒廢了的長椅搬到海邊，在帳幕裏悶透就可以在外面坐坐，想不到這椅子吸引了一些短暫過境的旅客。現在Puerto Obaldía在Wikitravel裏終於有唯一的景點，專為沒事情可做的人而設的「悶人椅」。

Puerto Obaldía – Wikitravel screencap　

　　第3天早上終於有船離開，這是最渴望的時候，竟然有點不捨得離開Puerto Obaldía。以旅行的角度看這裏可算是個災難，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另一個難忘的經歷。湯漢斯乘坐自製木伐離開小島，當回望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回憶也在心頭。雖然沒有Wilson跟我們一起坐船，我肯定露營的帳幕裏有很多螞蟻跟隨著。

　　南美洲其中一個令我印象較深的地方，是花草樹木很多，即使是大城市，你也會看到很多綠色。另外是公共空間充裕，多不勝數的公園和廣場供予平民百姓家庭於茶餘飯後或放假時消磨時間，而很多時候這些公園和廣場都會有一大片歡迎大家踐踏的草地。我們經過這些地方時，常常看到一家大細在青草地上野餐、一對對情侶躺著談情，又或是一班朋友坐著聊天和在各種樂器的伴奏下唱著歌。他們生活簡單，擁有的東西往往比我們少，但可能比我們更快樂。

　　這次旅程中，我們盡可能當沙發客找主人接待，但 couchsurf 不是在每個地方都普及。我們的行裝包括一個營帳，當初心想即使找不到沙發也可以找個公園在草地上紮營，反正南美人崇尚自由，應該懶得管我們在幹甚麼。不過那天我們在聖地牙哥我家樓下的小公園架起帳幕打算檢查一下，路人都非常好奇，有些更煞有介事地走過來問個究竟。為免惹人注意，我們最終打消了當遊牧人的念頭，加上其實我們都不知道是否可以隨便在公園露營，所以沒有在沙發主人接待的情況下，我們只好付錢投宿旅店。

　　我曾經在香港童軍總會上班，雖然主要是處理行政工作，但每年總有至少一次機會體驗真正的童軍生活，另外由於須負責管理其中一個營地，所以有很多機會接觸與露營有關的各種知識，我想我是從那時開始對露營活動感興趣。當我們計劃這次旅程的路線時，看到中南美洲有很多國家公園，已經兩年沒有露營的我雙眼已發光，跟 TJ 提議不如我們買個營帳，那樣我們便不用花錢租。單單是節省旅費這個原因，足以說服 TJ 。

　　最後，我們在淘寶網買了這個營帳，經智利國家公園實驗證明品質一流，唯一的問題是重量，內外帳與配件共重 6 公斤，不過我當時仍然深信我們多付出的氣力是不會白費的。可是，自智利登山後，這個營帳一直都收在長長的黑色手提袋裏，TJ 也開始感到煩厭，每次輪到他提著這 6 公斤巨物時，總會游說我把它送給別人或賣掉，我每次的答案都是不送不賣繼續托運，我覺得它遲早一日會有用武之地，TJ 最終會感激我的決絕。不過為了舒緩他的怒氣和減輕我的罪惡感，我很多時候都會主動把巨物扛在自己身上。

　　期待已久的一天最終來臨，多謝你 Puerto Obaldía。而這個營帳，我會繼續堅持保留，直到把它送回家。之後每年的七一，它都會在香港某露營區出現，直到它光榮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