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家

 

　　嫁到這世界邊端，到底會是怎麼的一回事？

 

　　很久以前，我跟兩位女友人一起討論過「異地戀」這話題；對當時尚算年輕的我們來說，口中所有點子都只是憑空想像。那時我們各有自己的立場主張，這陣子回想起來，命運確實是依樣替我們作了最好的偏配。

 

　　「相士說我將來可能會嫁往外地。」那時的J對我們說。

 

　　沒有洋人喜歡的丹鳳眼，也從不扮成媚外的偽ABC，但從J往後的戀愛履歷看來，她的確與洋人份外有緣。只可惜，渣男這東西無分國藉，傷痕纍纍的J幾乎已經不敢再碰愛情。嫁往外地？問題是Who、Where、When、How？

 

　　去年除夕派對上，他出現了，J終於邂逅這位來自德國的男生。按照她所形容，男生在小城鎮長大，沒有德國大男人的高傲，換來卻是一身暖男特質。從相識、閃婚、懷孕以至定居德國，一切只在匆匆大半年內發生，這證明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J不斷努力去適應身份上的轉變；是愛情，令她變得堅定果敢。在世界的另一邊端展開新生活並不容易，但每個選擇背後都是取與捨的功課；來到重要關頭，自然懂得有甚麼東西最不能錯過。

 

　　明明身在陌生國度，雙腳卻不偏不倚地降落在安穩的家。電視節目裏那些平實的、細膩的、刻苦的、動容的畫面，同時也寫在J的臉上。相士的話也總算完美地兌現了。

 

　　輪到S，那一年她剛剛成婚，丈夫是個工程師。在他們的計劃裏，將來的孩子必定要送出國外讀書。畢竟，我們這一代，太懂得本土學生與海歸派的分別了。我問她，會怕孩子最終決定在外國落地生根嗎？「我當然不希望如此，但若這是他的選擇，我亦會尊重，只要他過得幸福，我不介意他是否在我身邊！」S說。

 

　　十多年過去，S與丈夫早已為一對子女備妥升學基金。她對孩子的心態仍然不變——希望他們覓尋屬於自己的路向，哪管留在香港抑或世界任何一個角落。前提是要他們過得幸福、快樂。

 

　　對於異地戀，我的看法也沒多大變化；要為愛情而離開家人，我是依舊未能釋懷。聽過太多錐心故事…… 子女離開香港往外地生活，逼不得已剩下兩老互相依靠，經歷各種隨年紀而來的病痛，以至先後離世之前，總難免有一位會淪為讓我們擔心痛心的獨居老人。當然，實際情況也可以是由其他家庭成員肩負起照顧父母的責任，但在我而言，我寧可自己就是負責陪伴他們的那一位。

 

　　今日的我，依然與母親同住小蝸居內。人到暮年過一天就是少一天，我的心裏還是那一句：「面對我媽，我輸不起丁點兒後悔！」嫁到這世界邊端？我不要我不要！

 

　　假如將來異地戀真要我在身上發生，但願只不過是新界與南丫島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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