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當男妓的條件？自問沒有，偏偏剛才街上有個陌生男人，花了十五分鐘遊說我。自問除了年輕，看不到有甚麼條件，騙局？他把電話留給我，叫我隨時找他。Kiki不肯聽我電話差不多一星期，苦著臉在街上踱步，商場落地玻璃倒映出一張生意失敗的愁容。萬料不到，這張臉卻惹來垂青。

 

　　上星期Daniel在超市戲弄Kiki，那晚她拿我出氣，幾乎氣得把我家翻轉。心愛的Iron Man模型擲到牆角，手斷腳斷，我的心也碎了。或許這是拍拖的一部分，要忍受女友無理取鬧的脾性。能受女友的氣，換個角度也是一種福氣，至少證明我不是單身。

 

　　Kiki其實對我不壞，她是我不太熟稔的初中同學，記憶中蠻有主見，坐近窗邊位置，夏天陽光從百頁簾透進來，真的很有那些年的感覺。畢業後我們沒有聯絡，大約一年前，舊同學聚會再次遇上。知我失業，替我回公司打聽，後來成了同事，懵懵懂懂的走在一起。

 

　　她經常強調這世界沒錢不行，她說之前佔領匯豐部分人說過不要上班生活，情願過以物換物的日子，Kiki問我哪裏可以換到山口式Iron Man模型？我發誓不當露宿者——生活從此變得更吃力。

 

　　約了Daniel在麥當勞晚飯，最初他不肯，我說心情不好沒胃口，且多少也是他害我的，他才答應。

 

　　「哈哈哈哈，做愛還有錢收，做！」取笑我還是支持我？無視騙局可能，只強調快樂過後有回報，何樂而不為？

 

　　「低聲點，」我尷尬的環顧四周，「聽來很吸引，但萬一『捉黃腳雞』怎算？」

 

　　「kiki對你的床技評價如何？」我呆了，不懂回答，Daniel瞪一瞪眼，「媽的！床也沒上過？做奴隸也要做性奴嘛！」

 

　　「你單身好幾年，天天『五姑娘』？」右手假裝打手槍狀。

 

　　「別管我，你拍拖還不是打手槍度日？」他忍不住又笑了，「原來『五姑娘』是你二奶。」

 

　　「『青頭』啊！怎樣做也不懂，如何賣身？」

 

　　「初夜，價錢可叫得更高！哈哈哈。」Daniel聽後笑得更大聲，真後悔對他坦白。

 

　　離開麥當勞，他沒有停止取笑我的意圖。走到朗豪坊附近，遇上幾個街妓，Daniel建議我找個開開包吸取經驗，春要先買後賣。是的，反正Kiki不肯跟我做，這年代我已是高齡處男。我說好，建議一起去，Daniel頓了半秒，跑到前面燈光略帶幽暗的樓梯口。

 

　　「我不想聽到你的叫床聲，你去下一家，別跟來。」隨即走上梯級消失眼前。誰怕誰？前面大廈梯級掛了「別墅」燈箱，一鼓作氣走上去。先登記要了房間，坐在床上心也快跳出來。隔壁傳來男女悽婉的床叫，聽得我褲襠緊繃繃，怎麼還沒女生進來？爭取時間先洗澡，反正電影也是先洗後做，差別只是沒裸女替我擦背。

 

　　浴室被水蒸氣填滿每個角落，隔音他媽的差，除了花灑聲，伴隨的依舊是「哦呵啊呀」。如臨大敵般緊張，想到Kiki，一陣歉疚，假如待會進來的是Kiki多好——神經！這想法豈不是把Kiki變成妓女？隔壁的人叫得很瘋，裝出來？我不禁握到自已的小Iron Man，思想分裂的交錯很多畫面，一不小心，Iron Man手上的燈泡亮了——發射！噢......誰會花錢到「別墅」玩「D.I.Y.」？Kiki知道的話一定殺了我。

 

　　反正小Iron Man短時間內不能再次起飛，只好失望離去。下樓時碰上來尋歡的，拖男帶女，腦袋敲了一下，再看樓梯口的「別墅」燈箱——純粹租房。難怪沒人來！只怪剛才慌慌張張思緒混亂，如此簡單也沒注意到，沒有Kiki指導，我連嫖妓也不行——神經神經！Kiki不是嫖妓指南呢！

 

　　折返Daniel剛才跑上去的樓梯口，細心觀察，梯級掛著的燈箱沒有亮燈，有點破舊。走上去，都是舊式住宅，遍尋不果。遇上剛出門五十開來的太太，鄙視的嘴臉拋下一句：「搬了十世啦。」

 

　　跑了八層來到天台，Daniel這小賤人只是借機溜走，Kiki說的沒錯，Daniel不是好人，唯一優點只是有「優越理財」銀行戶口。

 

　　從天台向下望，不一樣的旺角景色，既熟悉又陌生，到底我在幹甚麼？旺角是男人的地方，「別墅」更是男人的戰場，小Iron Man絕對是男人的尊嚴，全身突然充滿男人的力量！連嫖妓也不成，身為男人，我是否很失敗？我要拿回男人應有的東西！

 

　　坐的士到kiki家找她，我愛她，也得帶著男人的尊嚴來愛，正要開口教訓應門的她，雙腳突然發軟跪在門前，她果然非同凡響。

 

　　後來聽朋友說，那些在街上遊說別人出賣身體的，只會看中悶悶不樂遊手好閒的人，看穿他們生活拮据易引誘。望著商場玻璃裏一張生意失敗的臉，欠的豈止金錢？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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