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2/2015
手寫的溫度
「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我寫信。」夏綠蒂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現了她的決心。「就算是當小三也無所謂?」秋蘋挑起眉問。夏綠蒂喝了一口咖啡,沒有回答。秋蘋叫出聲:「妳就是想要當小三!」她霍地站起身,拎著包包離開了咖啡館。「我真的很愛寫信。他剛好也是。」夏綠蒂望著我,她的眼睛閃爍著光。
夏綠蒂是我的學生,在大學念書時就和學姐秋蘋熟識,而後認識了秋蘋的男友傑森。傑森是個手寫字體非常好看的男生,有一次我們一起去健行,傑森畫了路線圖,標注出洗手間、休憩平台、樹林等等,還隨手寫下一些小叮嚀。夏綠蒂看見傑森的字,大為讚歎:「你喜歡寫信嗎?」傑森說:「現在還有人寫信嗎?」「有啊。我很愛寫信。」夏綠蒂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在場,真的只是就「信」論「信」,並沒有感受到其他。夏綠蒂和傑森成為「筆友」,是在傑森出國讀書以後的事。雖然網路如此四通八達,他們偏偏選擇了一條人跡罕至的路徑,用明信片交流。每當夏綠蒂或傑森移動到不同的地方,便挑選當地的明信片,寫上隻字片語,寄給對方。於是,他們知道了彼此的旅行與心情。夏綠蒂知道的事,秋蘋當然也知道,卻有些微不同。傑森在蒙大拿的河裏釣鱒魚,秋蘋知道的是傑森釣上來的數量,夏綠蒂知道的卻是鱒魚在鉤上掙扎時,傑森內心的撼動。
情人節的時候,她收到的明信片,是尼加拉瀑布的夜景,奔湧的水流,壯闊的場景,在燈光的照射下有種妖異的美。而傑森在背面只寫了一個字:「妳。」夏綠蒂收到時,臉紅心跳,整夜失眠。從那以後,他們不再寫明信片,寄給彼此的是封得密密嚴嚴的信。
傑森並沒有提出分手,而是告訴秋蘋,他覺得他們之間已沒有甚麼可說的,感情的溫度變冷了。「你和夏綠蒂很熱嗎?」秋蘋知道他們的明信片已經成了信,在她看來這就是劈腿。「不是熱,是很溫暖。」傑森回答。
手寫的溫度,在已經不手寫的世界裏,顯得那樣珍貴。他們選擇的這條路,原來有無限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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