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2014
我一定等你
我的學生阿榮在三十歲以前,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隻狼或是飛鷹,「我反正就是很動物性,沒甚麼人性。」他有時也會這樣自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或許因為他看起來總是無所謂,女人緣雖然不錯,戀愛卻不太長久。跟他比較接近的女生跟我說:「阿榮這個人其實挺不錯的,可是不知道為甚麼,感覺好像不太可靠。」
後來我仔細觀察,發現了他的「飄忽」特性。比方大家約好一起吃火鍋,他永遠都說:「不用等我喔,你們先吃。」於是,大家吃得七零八落時,他才趕到,風捲殘雲的收拾殘局。事實上,大家都知道他並沒有那麼多忙碌的事。
「我們家很自由的,坐下就吃,吃完就走,誰也不管誰。」有一回聊天時,他說了這樣的話,幾個女生都很驚訝,我忽然明瞭他的那句「不用等我喔」,是從何而來。反正也沒有人會等,那就不用等了,他是這樣想的吧。
阿榮三十歲時,調到香港工作,認識了一個叫玫瑰的女人,玫瑰請他到家裏吃飯,雖然家裏的空間那麼小,開飯的時間那麼晚,全家人卻一定要到齊了才吃飯,邊吃邊聊,分享著這一天的生活與遭遇,吃完的也不下桌,繼續陪坐,這一切都讓阿榮覺得很驚訝,也有一種異樣的溫暖和睦,是他沒有感受過的。
玫瑰與阿榮墜入情網,並隨著他一起回到台灣,賃屋同居。阿榮出門時,玫瑰送到門邊,含笑問他:「我今晚煲湯喔,回來吃飯嗎?」就像往常一樣,阿榮順口說出那句:「不用等我,妳先吃。」
「我不吃,我一定等你。」玫瑰心平氣和而篤定的對他說。阿榮走下三層樓梯,他的心經歷了一種神奇的洗禮,他明白了自己並不是不想被等待,而是怕沒人願意等他,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催眠自己,「不用等我」、「不用等我」,直到這一天,愛他的女人對他說,「我一定等你」,好像一句咒語,把孤獨的詛咒打破了,他獲得了等待與被等待的自由。他的心漲得滿滿的,滿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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