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節前後，網路上有一段影片，是中學老師拍攝的，要求班上學生用老師的手機打電話給媽媽或是阿媽，簡單的說一句：「我愛妳！」出乎意料之外的，約莫有一半的孩子，一邊說著一邊哭了。有些是還沒說就先哭了，有些是哭到說不出話來，我們這些看影片的大人，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我和幾個當老師的朋友談到這個影片，大家也都想到，自己有多久沒跟母親說過「我愛妳」這樣簡單的三個字了。

　　曉茱說她好像從沒跟母親說過「我愛妳」，雖然每年的母親節或母親生日，她都會花不少錢買禮物送給母親，但她就是說不出這句話。「我媽也沒說過愛我呀，我們彼此知道就好了啦。」她說。

　　晴旋則說她試著想對母親說愛，但是還沒說出口，立刻淚流滿面了，她想到的是幾年前推著搖籃的母親，與幾年後推著輪椅的母親。幾年前晴旋的哥哥把兒子送回來家裏，母親便立刻擔任起阿媽與保母的角色。那時恰好是晴旋要考學校的重要關頭，嬰兒夜哭讓她睡不著，母親便整夜抱著孫子拍哄，後來得了「媽媽手」的疼痛，苦不堪言。

　　而當晴旋考上學校，有了正式教職，終於鬆一口氣，父親又突然中風。於是，這雙推動搖籃的手，又開始推起輪椅來了。母親是個瘦弱的女性，看著她推著輪椅吃力的身影，晴旋覺得好不忍心，她和哥哥商量幾次，想找個外傭幫忙，好不容易說好兩兄妹平分費用，母親卻有了極大的反彈，她說她不放心把父親交給別人；她生氣兒女對她的能力不信任；她一再宣示自己「絕不是沒有用的人」。

　　「我媽說過了，只要請了人，她就離家出走。」晴旋跟母親爭執過幾次之後，只能投降放棄了。每次看到或想到母親傴僂的背影，吃力的推著沉重的輪椅前行，晴旋的淚便止不住。她問我：「這到底是愛？還是想不開？」

　　我想，這是愛，也是放不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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