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手」不太懶！

 　　明代中葉著名的宮廷畫家呂紀，字廷振，號樂愚，亦作樂漁，浙江寧波人，生平事蹟不詳，只知道可能生於明宣德四年(1429)，約卒於孝宗弘冶十八年(1505)，孝宗弘冶(1488-1505)間值仁智殿，官至錦衣衞指揮使。

 

　　根據歷史記載，呂紀初學明初宮廷畫家邊文進，並曾於皇家相士袁忠徹家中觀賞唐宋名畫，也曾跟林良學畫，最終發展出工筆與寫意、富麗和渾樸的個人風格。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於2012年 1月舉辦《妙奪化機‧呂紀繪畫展》的展覽概述，這樣評論呂紀的風格和對後世畫家的影響：

 

　　「呂紀擅於情景的表現，用筆以中鋒為主，圓挺有力；色澤鮮明亮麗，卻不失温潤沈厚……而作為受帝王喜愛的宮廷花鳥畫家，他的作品也成為學習的對象，不但影響明、清的花鳥畫，甚至及於日本。」

 

　　呂紀跟他的前輩林良一樣，同是宮廷畫家，亦同是錦衣衞指揮使。

 

　　錦衣衞在明代是情治機關，是朱元璋「拱衞司」的延續，直接向皇帝負責。朱元璋生性多疑，要求開國功臣、大臣對他絕對忠誠，錦衣衞設立的目的就是朱元璋假他人之手盡殺開國功臣和派遣親信衛士刺探大臣的私隱，防止大臣犯上作亂。明初錦衣衞指揮使毛驤和蔣瓛便是殺戳功臣胡惟庸和藍玉的錦衣衞指揮使。

 

　　到了永樂朝，明成祖更進一歩成立另一特務機構「東廠」，由據說武功非常高強的太監執掌。

 

　　宮廷畫家亦同是疑似殺人如麻的錦衣衞指揮使，此事看起來有些吊詭，其實不然。錦衣衞既然由皇帝直接指揮，皇帝繞過吏部安插親信衛士或自己喜愛的畫家，譲他們支取一份高薪厚祿，是理所當然，亦比較方便。

 

　　林良在成化朝當錦衣衞指揮使，呂紀在弘冶朝當錦衣衞指揮使，兩人雖同是錦衣衞指揮使，我相信只是掛名，業務職掌只是與丹青為伍，並非「掌直駕侍衛，巡查輯捕」的真正錦衣衞。

 

　　呂紀並非多產畫家，傳世畫作分為兩大類，一種工筆重彩，沉著精工，富麗堂皇，生氣勃勃；另一類為水墨寫意，粗筆揮灑，奔放自然。他的傳世作品大部份在博物館，以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畫最多。《妙奪化機‧呂紀繪畫展》的展覽概述：「呂紀的傳世作品中，有部份是他與其他宮廷畫家的合作畫，也有許多是借用其名，或偽仿之作。仿效呂紀的作品，常外雁鴨、鷺鷥搭配芙蓉、柳樹和蘆葦為題材，畫風或近於邊文進的設色工筆，或近於林良的水墨寫意，呈現呂紀作品常見的煙嵐瀰漫或清新明麗的氛圍。」

 

　　談過呂紀的生平和繪畫風格，讓我們欣賞他的部份作品：

呂紀   雪景翎毛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此畫雪景蕭疏，江天如墨。群鳧畏寒相依，多以入眠，衰柳上棲息著凍雀寒鴉。畫家充份掌握真實情景的氛圍，令人體現冬日的寒意。筆墨色澤展現呂紀渾厚的風味，但更為樸實簡潔，和其別的作品相比較，更添一層古樸的趣味。

呂紀    秋渚水禽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雁在長城以南的地區，總是春去秋來。畫家在北京供職，對雁應是觀察入微。此畫描寫夜霧迷漫的秋夜，當明月半懸，芙蓉、蘆葦半隱半現時，坡地上棲息四隻豆雁，三已沉睡，唯有一雁對月長鳴，讓人有一種淒涼的感覺。畫中畫花鳥的技法工細但不刻板，生趣盎然；畫坡石則寫意，不但表現雁群夜間棲息時，由一雁警戒守夜的習性，並畫出秋夜的淒清，並寄托著借時、借景舒發情懷，是表現呂紀結合工筆、寫意，擅於掌握情景氣氛的代表作。

呂紀      桂菊山禽圖    北京博物院藏

　　圖畫桂樹一株，花葉繁茂，充滿生意。桂樹前後各有太湖石一塊，太湖石周圍種各色菊花。花木樹叢間有綬帶鳥四隻，一隻在桂樹上鳴叫，三隻散於地上啄食；枝頭另有鵒三隻，鳴叫雀躍。全圖用筆工整細緻，線條挺拔有力，色彩豐富鮮豔，具有強烈的裝飾效果，為呂紀精品之一。

呂紀    秋鷺芙蓉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秋日粉色芙蓉盛開，綠柳搖曳，搭配白鷺，展現明媚秋色。構圖上，有大型禽鳥如白鷺立於前景坡石，主要樹木如柳枝斜跨畫面，上棲較小型雀鳥，為呂紀常見的構景方式。幅中花鳥用筆均勻流暢，不硬挺；樹石有起落變化，間有斷續感；色澤明麗淳厚，為呂紀宮廷系列富麗面貌的代表作。

呂紀  《杏花孔雀》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呂紀  《飛鷺圖》  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呂紀的畫作，甚少在拍賣會上出現，主要原因是他並非多產畫家，大部份傳世作品都在博物館，鮮有流出市面；另一個原因是他的畫作不為今人熱烈追捧，而疑似偽作不少，鑑定真偽比較困難。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杏花孔雀》、《飛鷺圖》，博物院的書畫專家認為《杏花孔雀》圖青綠鉛粉運用無火氣，樹石的皴紋有重複感，麻雀較為圖案化，顯示可能為工作坊加入來共同完成的作品；《飛鷺圖》款印不符，筆墨取法律紀，趨向簡率，但有其渾樸意趣。內容取材自其不同的作品，白鷺的造型出自《秋鷺芙蓉》，中立者尤為雷同；蘆葦、坡石近於《秋渚水禽》，也呈現其煙江情境，為仿作中得其韻味者。

呂紀   《狡兔傲秋野圖》對幅立軸   來源：東京中央

　　東京中央將會拍賣呂紀的《狡兔傲秋野圖》對幅立軸，估價44-55萬人民幣。據聞此對幅立軸出自日本貴族世家細川家族，大概於江戶初期(萬曆年間)流入日本，一直由細川家族珍藏至今，藏畫盒中有江戶後期狩野派伊川院榮信(1775-1828)的《鑑定書》。伊川院榮信是木挽町家狩野派第八代畫師，他的鑑定是否百份百權威，毋庸置疑，呂紀有沒有以兔子作為作品的主要題材，一生之中有沒有畫過對幅立軸？欣賞過呂紀的部份作品後，讀者或可自行作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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