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介紹的是古代孟子的一句話：「說大人則藐之，無視其巍巍然」。

　　儒家學說中孟子這句話，表述出先秦時代的知識分子風骨。

　　先秦諸子都是「士」的代表。天子有天下，諸侯有國，大夫有家，士則一無所有。所以士要學本事，學文學武，包括道德修養，這叫修身。修好了，幫大夫打理他的家，這叫「齊家」；幫諸侯打理他的國，叫「治國」；幫天子打理他的天下，叫「平天下」。士無家無國，他是屬於天下的，所以胸懷天下，以天下為己任。唯其如此，在他們中間才能產生出最優秀的思想家，那就是先秦諸子。

　　孟子說﹕「說大人則藐之，無視其巍巍然」。有一個叫公孫衍的人對孟子說，蘇秦張儀權傾一時，不是大丈夫嗎？孟子說：「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可見當時士的風骨與精神。其實不僅儒家如此，先秦諸子均如此。

　　自秦以後，中國經2000多年的專制歷史，士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傳統已不復存在。許多人在見了大人之後，都對大人的巍巍然頂禮膜拜。在大人前是自輕自賤的可憐人，在他人前則以曾見大人而傲慢威風。也有人在略知大人的訊息之後，就傲然向媒體表示自己知道領導人的意向，「得風氣之先」。我在30年前，就把這種文化性格稱之為「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是亢奮而不是興奮，因為已衍變成一種生理反應了。

　　但因為有孟子這句話，所以在秦以後2000多年裏，不論處於怎樣黑暗的時代，仍有不少讀書人秉持這種風骨，或在古代對當權者犯顏直諫，或在近代向掌權者提出批評。這種氣節和風骨正是孔孟的遺風。

　　本文摘自香港電台第一台 (FM92.6-94.4) 李怡主持的《一分鐘閱讀》。該節目逢周一至周五播出，並存載於港台網站 (rthk.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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