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大眾把錢存進銀行後，除知道賺多少利息外，一般都不知道銀行把錢投資在甚麼地方。銀行為爭取最高回報，往往在世界各地購買各式各樣的資產，存款人難以獲得詳情。這種缺乏透明度的運作令人對銀行和金融業產生不少狐疑。在金融海嘯和經濟衰退後，業內唯利是圖，缺乏道德操守的做法令人憤慨，使更人多尋找另類的儲蓄和對社會有益的投資方法。英國有一所與別不同的銀行挑戰傳統銀行的運作模式，印證銀行也能投資在有社會效益的機構，比專職從事慈善工作的人造成的影響更大。

 

社會銀行家

 

　　成立於2002年的「慈善銀行」（Charity Bank），是英國最著名的「道德」銀行之一，專門向慈善機構、社會企業和其他社會機構提供貸款，支持它們的發展。雖然該銀行是一間金融機構，但其社會使命清晰地貫穿於所有營運活動中。

 

　　上世紀90年代初，英國的慈善機構面對嚴峻的處境:財務緊拙，個人捐款停滯不前，機構捐款亦節節下降。代之而來的是不斷湧現的社會企業和擁抱新思維的慈善機構。慈善援助基金會(Charities Aid Foundation，簡稱CAF) 逐委任其幹事希馬金(Malcolm Hayday) 進行研究，尋找支援的方案。馬金在矣克塞特大學唸經濟，1972年畢業後投身金融業，並專注於中小型企業的融資貸款。他在1993年加入CAF，著手研究為慈善機構提供貸款的可能性。他的結論是慈善機構多由義工組成，一般抗拒借貸，然而它們卻極需資金維持營運；另一方面，傳統銀行則對它們的信貸能力存疑，不輕易批出貸款。馬金說服CAF的信託人，承擔借貸的風險，在1995年用50萬鎊成立一創新基金-「社會投資者」(Investors in Society) ，為慈善機構提供貸款服務。令人喜出望外的是:這些機構都如期還款，令馬金更有信心繼續發展。

 

　　到90年代末，他決定擴充規模，成立銀行。但申請的過程非常艱钜，有關當局對於成立一間非牟利的銀行都感到誠惶誠恐。經過多年的遊說和衝破重重關卡後，「慈善銀行」終於在2002年正式成立。馬金成為銀行首位行政總裁，直到2012年才從銀行退下來。除了處理日常業務外，他不分晝夜地聯繫海外銀行和各大院校，致力傳揚和培訓新一代成為有道德的從業員，為金融界樹立新風氣。馬金是開創社會融資的先驅。他在2014年獲英女皇頒發MBE勳銜。

 

　　香港是世界著名的金融中心，人才輩出。要在白熱化的競爭下保持領先地位，恐怕不是要推出更複雜的金融產品，而是培育值得信任和負責任地協助各類機構持續發展的金融專才。

 

為銀行業創立新模式

 

　　成立之初，「慈善銀行」既是英國慈善委員會的一家註冊慈善機構，同時也受英國金融服務監管局認證的一家正規銀行。但真正的創新在於其商業模式。銀行不以賺取最高利潤為目標，而以致力創造社會價值為本。銀行可以收取來自其他基金會及具備社會意識的個體儲蓄戶的存款，再運用這些資金借貸給社會企業和慈善機構，同時亦間接支援了這些機構的受惠對象。2007年約克郡發展局注資1千萬英鎊入「慈善銀行」，成為首宗區域性機構的投資。 銀行其後陸續獲得20多家基金會的投資。

 

　　「慈善銀行」的規模不大，祇有34名全職員工。每年提供約3千萬鎊貸款，還有1.2千萬鎊預備金。銀行在批核貸款申請時採取審慎的態度，往往為不合資格的申請者提供其他建議，不像傳統的金融機構為求達標而胡亂批核。此外，銀行還協助借款機構提升能力，鼓勵它們以創業精神去開拓財政資源。首10年銀行就為一千多間分佈在蘇格蘭、威爾斯、北愛爾蘭和英國各地的社企、社區組織和慈善機構提供合共1.75億萬鎊貸款，協助客戶購置物業或翻新、添置機器設備，或提供營運資金和過渡性貸款等。而違約率祇有0.5%，成為業界奇葩。

 

　　銀行的運作在其網站和年報中作全面披露，讓存款客戶看到他們的款項作何用途，並瞭解為社會帶來的效益。銀行每兩年邀請存款人參觀借款人的項目，還定期舉辦開放日讓持份者瞭解借款人和銀行的運作。這種全透明的運作贏得所有存戶的讚賞。

 

　　2013年的貸款額高達1.77億鎊，平均每年增長20%。存款率亦保持相約升幅和金額。借貸機構的項目有約3.5百萬人受惠，服務範圍涵蓋教育、房屋、社區店鋪、再生能源等。

 

　　「慈善銀行」在兩年前進行的一項獨立調研顯示，由於政府的撥款緊拙，英國慈善組織對資金的需求日益增加。主流銀行一般不瞭解社福機構和社企的思維和運作，難以批出貸款。其中有29%申請遭拒;有40%雖然申請成功，卻因為成本太高或貸款條件過於苛刻而未能獲得資金。慈善銀行解決了巿場失效的情況，協助這些機構推行應有的社會服務。

 

展望未來

 

　　2013年，為了符合金融危機後針對歐洲銀行新的資本要求，並吸納非慈善團的資金以應付不斷上升的借款需求，該銀行終止了註冊慈善機構的身份。為確保銀行的宗旨不會被竄改，銀行的章程亦規定最少要有90%的股東通過才可作任何重大改動。英國社會投資機構大社會資本（Big Society Capital）去年宣佈，將在未來三年向慈善銀行注資1450萬英鎊，將擁有慈善銀行67%的股份。通過此次投資，「慈善銀行」可望在2018年將貸款規模從現在的5.5千萬英鎊提升至2.5億英鎊，擴大對中小型的客戶的貸款量。展望未來，慈善銀行計劃發展3-5年期的債券和票據，令它們可買賣，令社會投資者有更多選擇。

 

　　「慈善銀行」在2010 年獲金融服務學院頒發「優越創新獎」和「社會責任及社區銀行獎」。 今年初，該銀行更成為歐洲第一家獲得「B型公司」（B Corporation）認證的銀行。B型公司是國際上一種新的認證形式，主要針對那些運用商業力量解決社會與環境問題的公司。

 

　　現在是時候研究香港應如何利用豐富的金融界資源去有效地解決社會問題和提升社會利益。

 

蔡美碧

作者為仁人學社副主席

Ryyy1515@gmail.com

 

　　原文刊於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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