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s see what Mueller does」，睽違8年再問鼎美國眾議院議長的佩洛西(Nancy Pelosi)，月初甫一履新即如是說。一時間，特別檢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 III)快將公布的總統特朗普「通俄門」調查終極報告，似成為民主黨會否扣響彈劾殺機的關鍵。

 

　　自2016年11月8日，地產大亨侵侵憑藉74張選舉人票之差，擊敗政壇老手希拉里問鼎白宮，全球政經在狂人「發推」治國、任性「退群」、四處發起關稅戰下震盪不止，而延燒逾兩年的「通俄門」調查能否扳倒狂人?還需從前世今生說起。

 

 美國國土安全部和聯邦調查局聯合發布的《灰熊草原:俄羅斯惡意網絡活動》報告，燃點「通俄門」調查。(iStock圖片)

 

入侵民主黨電郵黑客，大佬劍指俄羅斯

 

　　說到「通俄門」，當時的「看守」總統奧巴馬可謂始作俑者。2016年12月29日，也就是特朗普勝出總統大選後一個多月，美國國土安全部(DHS)和聯邦調查局(FBI)即聯合發布名為《Grizzly Steppe--Russian Malicious Cyber Activity(灰熊草原:俄羅斯惡意網絡活動)》的報告，指控俄羅斯的兩個黑客集團，利用釣魚郵件潛入民主黨全國委員會(DNC)電腦系統，並通過維基解密(Wiki Leaks)洩漏不利希拉里選情的郵件。

 

　　此份長達13頁的報告直指，上述兩個黑客集團並非無名之輩，背後「大佬」正正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及軍事情報局(GRU)。為了報復，奧巴馬於報告發布當天簽署行政命令，驅逐35名俄羅斯外交官、關閉俄羅斯於美國境內的兩處機構等，並警告「所有美國人都應該對俄羅斯的行動感到憂慮」。

 

奧巴馬反情報調查，早鎖定侵侵競選團

 

　　俄羅斯黑客為何獨獨針對希拉里?克里姆林宮與特朗普有無關係?口沒遮攔的侵侵早在競選時就遭民主黨落下口實。事緣2016年7月，總統選戰如火如荼時，特朗普於他的海湖莊園舉行發布會上向俄羅斯隔空喊話:「Russia，如果你們正在聆聽，我希望你們可以找到希拉里丟失的3萬封電郵，你或將得到來自美國新聞界的巨大回報!」

 

　　此番出格言論，不單遭坊間批評為鼓動外國勢力對政治對手進行間諜活動，亦冥冥中種下其後遭民主黨窮追猛打的禍根。

 

　　而據「通俄門」關鍵人物之一--聯邦調查局前局長科米(James Comey)其後於國會作證的證詞披露，早在2016年特朗普獲共和黨提名為總統候選人時，科米執掌的FBI一方面例行公事地提醒他小心外國勢力滲透競選活動，另一方面卻秘密啟動名為「與特朗普在當年夏季有聯繫的4名美國人」的反情報調查，上榜的4人--競選經理馬拉福特(Paul Manafort)、競選顧問弗林(Michael Flynn)、帕帕多普洛斯(George Papadopoulos)、佩奇(Carter Page)，其後無不惹上麻煩、官司纏身，更令人聯想到跟俄羅斯撇清關係的侵侵「剪不斷，理還亂」。

 

會面備忘錄，揭總統施壓促「放弗林」

 

　　如同《紙牌屋》一樣精彩的「通俄門」劇情，隨著特朗普在上任短短幾個月後的2017年5月突然解僱科米第一個高潮。有評論指出，解僱科米的決定是特朗普的重大誤判。

 

　　事緣身為聯邦調查局第七任局長的科米絕非等閒之輩，據他在被炒後向聯邦參院情報委員會作證的證詞披露，其2017年1月6日與即將就任的特朗普首次見面後寫道:「我意識到，與這位當選總統的首次對話必須要留存記錄。為了確保準確，我在結束會議之後一出特朗普大樓、坐上聯邦調查局的車，就打開筆記本開始寫備忘錄。從那時開始，在與特朗普先生一對一交談後我都會存檔備忘。」

 

　　據科米記錄，2017年1月27日，特朗普借白宮「綠廳」的晚餐開場便問他是否想留任FBI局長，並數度對他稱，「我需要的是忠誠」；2月14日於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特朗普要求他「放過弗林」；3月30日電話通話，要求科米設法令外界知道FBI沒有調查他。

 

解僱聯邦調查局第七任局長科米的決定可能是特朗普的重大誤判。(AFP資料圖片)

 

　　這些經間接形式公開的備忘錄，不單劍指特朗普說謊、濫權，亦促成司法部任命米勒為特別檢察官繼續「通俄門」調查。而幾乎同時，《紐約時報》接連在7月爆出特朗普長子小特朗普(Donald Trump Jr.)與俄羅斯政府高級官員通過中間人的秘密電郵，有關特朗普事先知道俄羅斯干預、甚至雙方有預謀勾結的謎團愈鬧愈大。

 

科米被炒穆勒接任，調查範圍愈查愈近

 

　　2017年5月17日，美國司法部宣布任命聯邦調查局前局長穆勒為特別檢察官。穆勒雖出身共和黨，但似乎比科米更令特朗普頭痛--其上任不到半年，即以洗錢、密謀叛國、作偽證等12項罪名起訴前競選經理馬納福特及同為競選團隊成員的蓋茨(Rick Gates)。如此「打狗不看主人面」的舉動，遭特朗普怒轟為政治獵巫(Witch Hunt)。

 

　　儘管馬納福特早在2016年8月即因與烏克蘭親俄派前總統亞努科維奇的顧問關係及洗錢醜聞，而請辭特朗普競選經理一職，但直到2019年伊始，有關他的爆料仍層出不窮。本月8日公布的一份法庭文件就顯示，馬納福特在特朗普選戰期間，曾與一位跟俄羅斯情報部門有關的烏克蘭人分享了當時的競選民意調查數據。

 

　　繼馬納福特後，穆勒再先後起訴特朗普競選團隊的帕帕多普洛斯。後者於2017年10月認罪，承認曾與一名與俄羅斯官員關係密切的倫敦教授接觸，此人稱俄羅斯政府擁有關於希拉里的「髒證」，令「通俄門」之火進一步逼近侵侵。

 

　　儘管侵侵將馬納福特與烏克蘭的關係稱為「進入競選團隊前」、將帕帕多普洛斯稱為「競選義工」以示切割，但隨著他試圖力保的國家安全顧問弗林在2017年12月遭穆勒以與俄羅斯駐美使館聯繫之事上作偽證等罪名起訴，其與俄羅斯的關聯似愈來愈接近謎底。

 

　　穆勒2018年底就稱，「弗林積極配合調查，提供大量有價值的信息」，令外界猜測快將公布的「通俄門」調查終級報告會否真正將火燒至特朗普身上。

 

司法部長被辭職，前律師下月或爆大鑊

 

　　如果說馬拉福特、帕帕多普洛斯、弗林遭穆勒「拿下」，或多或少有科米當年反情報調查的功勞；那麼，特朗普的前私人律師科恩(Michael Cohen)2018年12月遭判入獄三年，無疑顯示穆勒較科米更「青出於藍」。

 

　　據穆勒的調查備忘錄披露，柯恩曾經特朗普授意付「封口費」予兩名豔星，他因此觸犯競選財務法而遭判囚三年。科恩在宣判時直認，是自己懦弱和對特朗普的愚忠，導致走上黑暗之路。

 

　　據媒體披露，穆勒的鐵面無情令特朗普早在2017年6月就有意將其解職，惟遭白宮顧問Donald　McGahn以辭職威脅力阻。不過，特朗普就將氣撒在司法部長塞申斯(Jeff Sessions)頭上，並在指摘他迴避對「通俄門」調查的控制權數月後，最終於2018年11月逼使其辭職。

 

　　最新消息指，2017年直接任命穆勒接替科米的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Rod Rosenstein)亦將卸任，因侵侵提名的新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有意用回「自己人」。

 

　　不過，就在此消息傳出後，眾議院監督委員會(Oversight Committee)主席、資深民主黨議員卡明斯(Elijah Cummings)即成功說服特朗普前私人律師科恩2月7日赴國會公開作供。已與特朗普反目的科恩會否爆大鑊，引人期待。

 

　　最新鮮爆料來自侵侵口中的「failing(失敗的)」《紐約時報》，該報上周末報道稱，早在2017年特朗普將聯邦調查局前局長科米解職後，FBI高層即質疑特朗普是為俄羅斯工作，並開展秘密調查。

 

　　而《華盛頓郵報》周日(13日)再接力引述現任和前任政府官員披露，特朗普2018年在德國漢堡跟普京一對一見面時，不只沒收了現場翻譯的筆記，更向翻譯下達封嘴令，以至其後時任國安顧問的麥克馬斯特(H.R.McMaster)等向翻譯查詢兩人談話詳情都無功而返。

 

　　隨著穆勒的調查接近尾聲，特朗普最終會否對穆勒祭出「炒魷」大招?他新招攬的17人律師團隊會否尋求利用行政特權將穆勒報告的任何部分保密?重奪眾議院的民主黨屏息以待的「What Mueller does」有何猛料?好戲遠未停止。

 

撰文:俞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