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冬菇亭】合華咖啡小食 大埔屋邨友30年的回憶
在屋邨長大的人就不會忘記冬菇亭。準確來說,這座四四方方、尖頂如涼亭的建築物,是屋邨的熟食亭,一亭四檔,上個世紀70年代隨著大型屋邨而興起,販賣的都是接地氣的美食,是名副其實的草根食堂。因為外形像冬菇,被人們親切稱為冬菇亭。
冬菇亭頂部由紙皮石鋪成,拱形排氣口讓熱氣上升後從中央排走,涼快的空氣則由周邊引入,達到空氣對流效果。
1986年大埔富善邨落成,隨之一同興建的還有兩座冬菇亭,為附近居民提供熟食餐飲。舊式冬菇亭一座四檔,合華就是其中之一。
冬菇亭代表最地道的屋邨美食
這裡沒有冷氣,有的是搖著頭的牛角扇。這裡沒有水晶吊燈;有的是鐵皮屋頂配白色燈管;這裡沒有落地玻璃,有的是四面通風望著對面馬路的「窗邊位」;這裡沒有舒服的四人卡座,有的是五顏六色的廉價塑膠凳和簡易鐵皮桌;這裡沒有鮑參肚翅,有的是滿載人情味的一日三餐、粥粉麵飯。位於富善邨冬菇亭的合華咖啡小食,就這樣成了大埔人10年、20年、甚至30年的集體回憶。
牛角扇是冬菇亭標配
富善邨內兩座冬菇亭,一新一舊,相映成趣。
可惜,時代在向前,舊式冬菇亭也逐漸退出歷史舞台,富善邨的兩座,其中一座早幾年已變身靚裝冬菇,改建後由一家承租,琉璃瓦落地窗裝修與一般茶餐廳無異,另一座冬菇亭內只剩下合華一家獨撐,捱了這些年,終於也將於本月15日結業,承載著屋邨人記憶的冬菇亭又少了一個。
靚裝冬菇
曾以為幫襯這裡的都是老人家,熟不知竟有不少後生仔女對合華懷有特別感情: Philip憶起細個時每逢假日家人都會帶他和哥哥去合華食早餐,他最鐘意食扒餐,去到一定會揀窗邊位,棟起隻腳踩住石壆,一邊欣賞大排檔外的馬路,一邊享受美食。「呢個習慣慢慢成為我人生中一個好重要的『核心島』。時代變,好多嘢無法留低,惟有感恩生命中有呢段美好經歷!」
窗邊靚位,已全部被霸住
年輕人一樣鐘意幫襯冬菇亭
陳師傅在合華做了20多年,走了幾次又都回來,還是在這裡做最有感情。他一邊沖茶,一邊和我聊,他說其實一早知道領匯會收回,改造成隔離那種新型冬菇亭,「無辦法,而家我地係大排檔牌照,改建後都唔可以經營,要重新領食肆牌。我們計過條數要攞三百幾萬出來,唔掂。」
負責收銀的陳姨住對面新興,在這裡也做了20幾年,她說:「收回後他們負責裝修個(屋)頂,其他都係要我們來做,要好多錢,做不來。」不過她對於結業一事似乎很豁達,「係咁啦」,問到日後生計怎麼辦,她說還未有時間諗,跟著又說:「哎,唔知有無人肯請我喇。」
雖說這裡的食物稱不上絕頂美味,但樸實的味道、一日三餐的陪伴不正是生活的本意嗎?
合華是開放式廚房,分為面檔,廚房、水吧等不同區域,吃飯的時候也能看見師傅前後不停忙活,提供的食物種類多不勝數,車仔麵、即炒麵飯、靚粥腸粉、雲吞牛什、意粉牛扒、三文治、炸雞脾等等。
初次到訪,望著墻身貼著的數不清的餐牌,一時間都唔知食乜好。轉身睇到車仔麵檔師傅沖住我笑,便試上一碗吧。自選車仔麵餐,6元一個餸,最貴8元,14元有交易,加多一杯即沖靚奶茶,只要21元便有一餐。
師傅話豬腸和牛肚好味,再搭配個西洋菜,3個餸加幼麵只要31元。車仔麵給我的印象是花款多,但每樣份量小,唔會很飽,但眼前這碗真的是超足份量!
豬腸洗的乾淨,吃起來無怪味道。牛肚燜得軟腍,加了腩汁的湯頭也夠滋味,咁豐富的一碗麵,好滿足!
合華咖啡營業時間由早上7點做到晚上5點半,不做晚市,故下午茶這段時間較忙,除要應付堂食的客人,還有唔少人趁收檔前打電話來落「柯打」叫一份即炒粉麵飯做晚餐。
一大碟乾炒牛河,端上桌來仍然熱辣辣,牛肉應是用瑞士汁醃過,微微甜,河粉滑而不膩,最讃是鑊氣十足。這一碟是34元,附送一杯熱飲,凍飲都唔使加錢。
簡簡單單的茶餐,也有很多選擇。試了炸雞脾配什果沙律,雞脾很酥很香,略為炸過了火候,雞肉偏乾了。
街坊口中的鮮茄滑牛通、鮮豬潤麵、炸兩都是合華的招牌,早市有供應。
如女神所唱「最動人時光,未必地老天荒」,阻擋不住冬菇亭被拆走、被改造的命運,於個人來講唯有接受這個事實,並且牢記那段時光。在合華留下過溫暖回憶的你,在嚴寒之前會否重遊故地,緬懷一番?
合華咖啡小食
結業日期:2015年12月15日
地址:大埔安埔路12號富善邨熟食檔1號
電話:2661 7557
關於冬菇亭…你要知
九龍愛民邨2003年
- 最早的冬菇亭是在1974年出現,位於九龍愛民邨,據說當年設計有參考新加坡組屋的熟食市場。
- 據統計,鼎盛時期全港38個屋邨共有300多個冬菇亭。
三聖邨冬菇亭,攝於2010年
- 1980年建成的屯門三聖邨,擁有全港最大規模的冬菇亭,一共8個亭,32個檔口。現已經過翻新,除大排檔外,還改為海鮮餐廳、老人中心、涼亭等。
沙角邨巨型大排擋群,由3個原本分開的冬菇亭組成,再不斷加建而成,攝於2003年
- 因為違規搭建、衛生、噪音等問題,1990年代起房屋署停止興建冬菇亭。
- 2001年房委會推出自願放棄計劃,冬菇亭租戶如放棄經營,可即時領取25萬港元津貼。若選擇繼續經營,則由房署重新安置租戶遷往美食廣場內,或將舊冬菇亭改裝成為新熟食鋪位。
竹園邨冬菇亭翻新前後大對照
- 2005年領匯接手房署商業設施,推行冬菇亭翻新計劃,重整排污及電力系統,採用一亭一店,並需申請餐廳經營牌照,才能獲准租用。
- 根據香港屋邨圖片集的主理人Willam給我的資料,在上圖所列的屋邨當中還能找到冬菇亭的蹤影,當中有部分已被改造、部分閒置、部分還維有舊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