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減約束」的時代:維護長輩尊嚴與自由,拆解約束背後根源性問題
身為安老院經營者,對於「約束」一詞有著很深的感受,過往每次與家屬、員工甚至院友去討論「約束」,甚至執行都總是帶著複雜的心情;一方面作為院方,我們定必遵守社會福利署頒布的《安老院實務守則》進行約束評估,在顧及院友安全大前提下,以約束用品減低院友的跌倒風險、遊走或情緒問題;另一方面,我們都明白「沒有人喜歡被約束」。對我及團隊而言,每個約束都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同時亦引起我們不停反思:「這是否唯一的解決方法?」
日本推行「身體零約束」:重新反思約束的意義
2001年3月日本厚生勞動省根據「身體零約束作戰推進會議」發行了「給長者照顧人士之身體零約束指引」,內容指出「日本進入身體零約束的時代,我們應反思身體約束並不是『不可避免的』,而我們更應該把『容許身體約束』的思維改變過來,於不同崗位的護理團隊應反思甚麼是護理的意義,進而持續實踐身體零約束的護理文化。」
手冊裏亦明確指出,約束必須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可考慮實行,而「不得已的情況」意指要同時符合3項條件:「迫切性」、「不可替代性」及「暫時性」 ,指引亦包括多個學說的參考,以及不同醫療、安老機構於「廢止約束政策」的實例,啟發不少機構開始制定「身體約束廢止宣言」,帶領著日本進入「身體零約束」時代,同時更被視為一個醫療、養老文化的教育和改革,跟日本「自立支援」的護理文化相得益彰。
2001年由日本厚生勞動省發行的「給長者照顧人士之身體零約束指引」,帶領著日本進入「身體零約束」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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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減約束」計劃 拆解背後根源性問題
在香港,專門為照顧者及業界同工進行專業腦退化症培訓的賽馬會耆智園向業界推行「減約束」計劃,培訓課程為8堂的知識培訓及不同個案深入研究,倡議減少使用安全帶、約束衣、T字防滑帶等工具,讓長者安享「無綁」晚年。我們團隊非常認同這個理念,並十分希望以先導者身份參與,於是2020年便開始了這個為期18個月的「減約束」計劃,成為了首4間參與計劃的安老院舍之一。
除了學習不同的護理技巧、藥物管理以至不同約束用品的取締品外,更進行了不同的個案研究,我們在家屬同意下選出了11個「約束」個案作深入探討,耆智園團隊更會與我們護理團隊及管理層,一起研究不同個案的根源性問題,學習了如何拆解(Breakdown)每位長者的情緒、坐姿或行為問題。當中每個個案都是獨一無二,在拆解的過程當中,我們一步步研究甚至於細心留意長輩每一個細微的改變,如透過加強站立訓練、復康運動、穿著髖關節保護褲(Hip Protector)、使用防滑座墊和背墊等改善,以取代使用約束用品。 如觀察到情緒情況有異,也有需要向醫生反映其行為和重新審視服用藥物的情況等。
為期18個月的「減約束」計劃,由賽馬會耆智園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士提供知識培訓及個案研究。
放下知識與重新學習 維護長輩尊嚴與自由
18個月的培訓結束後,帶來的是令人鼓舞的結果,「減約束」後院友身體情況及情緒都有明顯的改善,筆者與護理團隊及耆智園專家上周總結成績,家屬亦有參與。回看一開始的時候,家屬和長者的反應是最直接的,他們認為約束是被動和令人不安,以至最近看到約束前後的對比,令大家更相信在平衡安全及責任以外,更重要的是維護長輩尊嚴與自由。
是次計劃是一個unlearn(放下知識)與relearn(重新學習)的過程,給予我及團隊機會去重新認識「約束」的定義和思維,培訓的結束同時是一個開始,我們亦迎來新一的篇章──「如何持續進行與革新思維」,但我相信,本次的計劃是一個進入「減約束時代」的開始,希望未來於安老院的「約束」概念,漸漸可以變成「去約束」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