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 Living

　　隨著“Black Lives Matter”社會運動在全球遍地開花，世界各地不同界別的人士都紛紛「站起來」，用不同的方式去表達種族平權的訴求。

　　筆者日常接觸的文化藝術界也不例外。例如，佳士得拍賣行現正在網上舉辦一場名為“SAY IT LOUD (I’m Black and I’m Proud)”的online selling exhibition。作為佳士得歷來首個專為推廣黑人藝術而設的拍賣，“SAY IT LOUD”的策劃人Destinee Ross-Sutton找來了22位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黑人藝術家創作的藝術品，期望透過佳士得的國際網絡和展覽平台，令更多人關注黑人藝術家的狀況和處境。是次展覽的其中一個「賣點」是買家可與藝術家或其代理人直接交易，佳士得拍賣行只是擔當一個純粹的中間人角色，並不會收取買賣雙方任何費用。當然，在犬儒之士眼中，這不過是國際拍賣行的「公關形象工程」……但無論如何，主辦方在促進“Black Lives Matter”社會討論方面的用心和努力還是值得肯定的。

　　說到黑人藝術，近年在本地的一些畫廊中也偶爾出現過不少黑人藝術展覽，例如Hauser & Wirth的Mark Bradford，Lehmann Maupin畫廊的Wangechi Mutu，Lucie Chang Fine Arts畫廊的非洲藝術家聯展等等，都是難得的機會讓普羅大眾接觸黑人藝術。而在這次佳士得展覽中，一件來自美國南加州的藝術家Yoyo Lander的黑人肖像作品特別吸引了我的注意。

Yoyo Lander (B. 1986, South Carolina)  

The Deeper Longing is Greater Than Discomfort

Executed in 2020

Photo credit: YoYo Lander

　　作品中，一個赤裸的黑人女子坐在木椅上，神情帶點李清照筆下的那種「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的哀傷，好像是在期待著甚麼似的，但卻因為一些甚麼變故而最終好夢成空。在「此情無計可消除」的無助情況下，也只好獨自依靠在椅背上，好讓自己的情緒沉靜下來。

　　從作品系列的名稱（《Time Off》）和作品的名稱（《The Deeper Longing is Greater Than Discomfort》），我們大概可猜到在「莫道不消魂」的表象下，藝術家希望帶出的「弦外之意」。

　　如藝術家說，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面對脆弱（Vulnerability）的時候。脆弱背後，可能是面對挫敗的失落，可能是面對失去的憂愁，可能是面對未知的不安和恐懼。但它也可能是讓我們的得以重生的契機和開始。正如Yoyo Lander的作品所啟發我們的，脆弱意味著我們終有機會誠實地和「赤裸裸地」面對自己不完美的心靈，並從不完美中意識到自己的可改善之處，進而學習成為一個更美好、更強大、更懂得愛自己和愛別人，以及對未來有所盼望和期待（“Longing”）的人。

　　經常有朋友問，甚麼是好的藝術？好的藝術是否一定要「美」的？我想Yoyo Lander的這件作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件好的藝術作品，不一定要像達文西在《蒙羅麗莎》中所追求的那種近乎完美的美（beauty）—— 那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也許有點不真實，也不太accessible吧；其實也可以像Yoyo Lander般透過呈現人生中的一些「不美」的狀況（如 “discomfort” 和 “vulnerability”），來達致「美」的結果（“The series explores black people who are perceived to be strong in vulnerable positions.”）。

　　所謂「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身在亂世，幸好還有動人的藝術提醒我們，無論前路是多麼的困難，You’ll Never Walk Alone.

　　意大利作家卡爾維諾曾說：「經典是每次重讀都會帶來初讀時滿滿的發現的快意的書。」而談及粵語流行曲的經典，不知道你的腦海中，閃現了哪個年代？

　　帶著好奇之心，走進大館全新夏季展覽——「曲詞印記：顧嘉煇x 黃霑 x 粵語流行曲」（Soundtrack of Our Lives）。展覽邀請了李正欣策展，由賽馬會支持、東方表行贊助，以經典歌曲出發，聚焦在顧家輝與黃霑於1972年至2003年間的創作。展覽匯集8首經典歌曲，包括〈愛你變成害你〉、〈家變〉、〈獅子山下〉、〈當年情〉、〈滄海一聲笑〉、〈上海灘〉，以及〈梵心以火〉，更將其歌曲融入不同的情境中，讓人重觸當年情懷。同時，藉由這場聲音之旅，讓觀者沉浸於70年代至千禧年初之中，從中探索粵語流行曲的興起，走過全盛時期，娓娓聽著背後的故事與一個時代的縮影。

　　展覽共分為5個區域，先以「靜心室」拉開帷幕。當中的「時間洪流」呈現了顧家輝與黃霑共同創作的236首歌曲，讓觀者重溫「煇黃組合」的經典創作。這個空間就如一個減壓室，過渡沉澱繁瑣的思緒。

　　以1970年代為主線的空間，營造了香港當時的生活場景。黑膠機上擺放了一張《白孃孃》的黑膠碟，那是1972年首部本土創作之華語音樂劇，由潘迪華製作，同時亦是顧嘉煇和黃霑的首次合作。「甚麼是情？甚麼是愛？為甚麼愛會變成害？」，隨著〈愛你變成害你〉的旋律來到大廳，窗外的萬家燈火宛如點點星光，還有遠處的獅子山，伴著由羅文主唱的〈家變〉和〈獅子山下〉，牆上還掛著黃霑寫於1977年的明報專欄「黃霑隨筆」，寫下〈香港是我們的家〉。70年代是粵語流行曲的起始，更是經歷六七暴動後，大家對於香港人的身份、思想和美好生活的追求。

　　穿過屋邨走廊，來到1990年代。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兩兄弟共住的房間，桌子上擺放了一個CD，那是電影《英雄本色》的插曲〈當年情〉，由張國榮主唱。厚重的電腦銀幕上，便是那首歌的樂譜。桌上還有黃霑在明報發表的另一個專欄——「自喜集」，寫下〈MISS 煇哥〉。

　　顧家煇於90年代移民溫哥華，兩人雖分隔兩地，卻沒有因此而斷了合作。來到「再想像工作間」，便展示了二人平日如何溝通和合作，傳真機裏傳來的均是二人創作的過程，在這裏，可以欣賞到兩人最後的合作成果《酸酸甜甜香港地》（2003年）的錄影片段。

　　移步下層，美都茶餐廳重現眼前。冰室播放著〈滄海一聲笑〉（《笑傲江湖》主題曲）和〈上海灘〉（《上海灘》主題曲），在舊式卡位上，以展示餐牌的方式呈現〈滄海一聲笑〉的樂譜，頗為有趣。茶餐廳旁，是一間舊式電器鋪，收音機傳來〈梵心以火〉（《秦俑》主題曲），還有顧嘉煇參與的廣告曲目，都在這歲月中輕輕飄著。

　　一個關於粵語流行曲的展覽會是怎麼樣的呢？除了音樂與樂譜，編者還看到了記憶。音樂有定格記憶的能力，而伴隨著一代人成長的歌曲，在久久重聽之際，也會將人帶入歷史的漩渦，讓人重回昔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