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 Love

　　拍拖六年，女友R形容與男友的關係已經像老夫老妻。說得動聽一點，是心照不宣；直白一點，根本就是相對無言。

　　儘管如此，在男友的眼中，R仍然是他最愛的人，男友曾經不止一次暗示希望三十五歲前成家，換來卻是被R直接拒絕：「你暫時唔好求婚住，我心態上仲未ready！」

　　她一直猶豫，是每對情侶相處到某個關口也會遇到樽頸嗎？平淡無味就等於細水長流？抑或，根本感情就正在走下坡，而男友卻自以為結婚便可以挽救？

　　R曾經向男友說出心中所想：「我好重視呢段感情，希望佢就係將來同我走一世嘅人，所以我更加想坦白講出自己嘅感受，我覺得好多時同佢講嘢都好似得我一個人自言自語。」

　　何謂溝通？溝通是雙方面的互動，你在說，我在聽，然後給予適切的反應，讓你知道我是懂你的。記得初相識時，我們就是如此渴望從對方口中互相了解，然後，過了不知多少時日，本該很熟悉的你和我，竟然愛到「無話可說」。

　　R的男友也曾經解釋過，他並不是不在乎，也許是長大了，也許是環境改變了，自自然然就褪去了年輕時的嬉皮笑臉。例如以往聽到R說著公司內的派系衝突，他會提醒她如何自保，如今辦公室還是日復日鬥爭著，他要說的，卻早就說過了。其他的…… 可能是R的朋友去了哪處旅行，同事的丈夫胃潰瘍，又有個舊同學搬到將軍澳等等，這堆事不關己的東西，即使聽進耳裡去，也沒甚麼能回應。

　　我們的生活，大多都是這樣子，談情談不到國家大事，瑣碎逸事不足掛齒，兩個人之間就開始陷入靜默無言。

　　R問我，這段感情還可以繼續下去嗎？

　　不如問問自己，你所追求的愛情究竟是怎麼模樣？你愛他，只求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抑或，你的生活裡不能缺少一個靈魂伴侶，希望他能夠分享你的每個喜怒哀樂。

　　曾經聽過一位太太如此替丈夫辯護：「我老公份人好悶，好少出聲，但我覺得咁樣都唔錯吖，好過佢把口好識講嘢，但淨係用嚟氹其他女仔。」

　　R自己也承認，男友雖然木納，但個性的確很好，處處遷就她、維護她；當然，她仍然希望能夠與男友拾回愛情的熱度，不用再費力地一個人說著兩個人的話。又或者，R所渴求的，不過是男友主動分享他的日常，或是兩個人一起說些無聊笑話，讓感情昇華到「既是情侶，又是好友」的最佳狀態。

　　我忽然想到我的父母，病榻之上，最動聽的，是丈夫平穩有序的呼吸聲；甚麼話都不必再說，語言在某個時空經已失去了意義。愛一個人愛到無可救藥，我們不會再奢求甚麼，只望每日醒來都能看到他的臉。

　　有些時候，即使一言不發，但愛仍是滿滿的在心中。

　　G先生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我見證過他大學畢業、升職、置業、成家和離婚。兩個孩子隨前妻移居外地，每年能夠探望一次已經很難得。

　　重生適應獨居生活不難，倒過來說，那是他渴望以久的清靜，假日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必早起帶孩子到遊樂場和主題公園，也不用接送和乾等孩子們上完一個又一個興趣班。G說：「這樣說好像有點不負責任，婚前我們其實協議好不生小孩，可是後來妻子變節了，竟和我父母站到同一陣綫。在他們長期施壓下，我們最終誕下了一對子女。那段期間我很配合父親的角色，當然我也很愛他們，但整個育兒過程卻絕對談不上享受。」

　　離婚的導火線，也是因孩子的學業和管教問題而起，「如果我當初堅持不生，不知她會否跟我離婚，我只知道即使我如她所願生了孩子，但仍然是離婚收場。看見我回復單身，有人會羨幕，有人覺得淒涼；只想說，我的內傷，別人根本看不見。」

　　才三十多歲，雖說不急於重投新戀情，但G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要求，「我的條件很簡單，我想找個同樣離過婚的伴侶，起碼她已經知道婚姻是怎麼一回事，知道重生之後想過怎麼樣的生活。她會明白一段婚姻的困難處，而不是對婚姻充滿憧憬和空想，然後不停改變想法，不斷打倒昨日的自己。」

　　我理解G的無奈，正如我十五六歲時以為自己會早婚，廿歲的我很渴望生小孩，廿五歲時覺得生小孩比結婚來得重要，但到三十歲……我連小孩都不想生了。只能說，每個人成長步伐不一，我們或要待到某個人生階段，才了解自己的真正所需。

　　那時候，你們都是第一次結婚、第一次成為別人的法定配偶、第一次為人父母、第一次經歷婚姻危機，大家都沒有甚麼經驗可言。回頭看看，或許某個問題上，自己當時處理方法的確不太理想，如果重來一次，大概不至於走到離婚這一步。

　　事過境遷，此刻G的心態像個電競玩家，他不敢跟新手組隊了，他需要可靠的神隊友。有些人會介意伴侶曾經離婚，但在G眼中，他寧可選一個對婚姻關係、生兒育女、維繫家庭已有一定概念的人，她會知道陷阱在哪、敵人在哪，卡關時可以互相支援。更多的是，他們明白彼此背負過的傷患，更懂得如何為對方療傷，治癒心靈。

　　時代不同了，過往許多女人就算多麼壓抑、多麼難受，仍然不敢提出離婚，她們害怕「失婚婦人」這標籤會令好男人卻步。然而，你永遠不知道，世上也有相同處境的人，正等待著你這一位知音。

　　想說的是，單身也好、失婚也好，永遠不要放棄爭取幸福的權利。

　　害怕、擔憂、懦弱並不會給你引路，惟有心存盼望，啟動吸引力法則，才會找到通往愛情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