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 Love

　　對社會的關心，源於一位歷史老師。

　　當年他已頭髮半白，所餘無幾，我們這些幼稚的學生會取笑他，他只笑笑不在乎。對考得高分的同學如我，沒有特別照顧，對低分的同學也從沒責難，從來是一再理解，一再鼓勵。講課到一半，談到歷史大事、社運，他便慷慨陳詞、口水花四濺，還有當年作為學運分子前線的風範。是他啟蒙了不少同學去關心社會發展。

　　近來香港多事，風雨飄搖，榮休多年的他，還是常常走在街頭，為社會發聲。香港人這些天，無不心情沉重。這星期，卻意外在社交平台得知他的好消息，喪偶多時的他身邊多了一位志同道合、同為已過半百的她。

　　私訊恭賀，閒聊起香港，還有這段黃昏戀。

　　「走到人生邊上，再談黃昏戀是怎樣的心境？」

「對去世妻子的愛沒有減少，相愛時光是支撐他走下去的動力」

　　再愛另一個人，是他始料未及的。跟去世的妻子從大學相戀、畢業、結婚、工作、生子，二人已牽手走了四十多年，她的先行一步，沒有將愛帶走；再愛另一人，也不會將美好的時光帶走，那是組成他人生的重要部分，也支撐過自己走過低谷。

「只要有愛，甚麼時候都是好時候。」

  「年輕時談愛情，好像天經地義，中年發奮為家為事業，退休了再談愛……剛開始也有點不好意思跟親友子女提，但想想，甚麼『應該』甚麼『不應該』，到底你用旁人標準，還是自己的標準去劃分？來到這個年紀的好處是，對自己內心的渴望更清楚，也更能平和面對別人目光。不要為愛不斷設限，例如種族、年齡。」

「相愛像重生一次，帶出新的自己」

　　他說，退休前常常忙於工作，退休後也是讀書下棋，寫寫文章，一直如此。現在的她，其實是同行，以前在交流會中碰過面聊過天，卻沒有深交，時間輪轉，才發現她動靜皆宜，在她帶動下，開始接觸陶藝、行山，交了一群新的朋友，也結伴到柬埔寨當義工，她也去理解歷史、讀讀他推介的書──「感覺好像多了一個新的自己，發現了更多自己不一樣的面向」。直至最近對香港大事的意見交流，密密結伴上街，二人都覺得對方是可以結伴走下去的人，然後公開感情。

　　「其實沒有甚麼驚天動地的心情。黃昏戀，就是找個人平靜地去過每一個餘下不多黃昏，每一天都感恩，每一刻都是禮物。」

　　剛從網路上讀到一個雙向出軌的故事。男女主角各有家庭，搭上之初尚算甜蜜，但自從男方轉到其妻的公司上班後，因為妻子掌握他的行蹤和管得很嚴，所以男人只好每星期假借運動作藉口，偷偷竄出來與女主角見面。

　　後來，妻子因為發現丈夫說謊而離家出走，男人起初以為婚姻破裂，因而向女主角提出想正式一起；誰知，妻子很快又回家了，讓一切回歸到未出現破綻之前。那段時間，男人為了修補與妻子的關係，不自覺地冷落了女主角，對她的態度也很差，但說到分手嘛，男人卻又用盡千方百計把人留住。

　　因為難於見面，兩人竟然想到把雙方家庭在連結一起，每星期聚會讓小朋友一同玩耍、一同上興趣班。男人的妻子對女主角很信任，甚至感激她幫忙照顧孩子，令孩子變乖了。

　　讀到這裡，忽然有點心寒，你以為他們會因為心中有鬼而害怕接觸對方的另一半嗎？沒有，反倒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想到不知情的另一半各自在招呼自己的情敵，他們或許更覺得刺激有趣。

　　沒多久，男方的妻子發現家裡安全套的數量少了，差點再次觸發婚變危機，但這回妻子沒有發怒，態度反而比過往平和。而這一次，男人的表現明顯不同了，開始不敢與女主角見面，傳短訊怕被發現，連跟她通話都有壓力，只草草推搪說待時間過去慢慢再算。

　　終於，她在文中提及自己的丈夫了，說丈夫對她其實也很好，可是自己跟情夫卻有無盡的話題。潛台詞就是，丈夫很好，但情夫很會令她快樂，儘管這段不倫關係偶爾要經歷痛苦，但她還是很想繼續。可憐這位丈夫，他不是對妻子不好，但他的好，卻只足夠用來烘托情夫的與別不同。

　　女主角迷糊了，相識之初男人明明以「跟妻子感情不太好想離婚」而靠近，但相處的過程中只見他很著緊妻子，怕被她找到出軌證據，絲毫不似有意離婚。她覺得偷情必然有風險，怕不了那麼多，偏偏男人事事以其妻為先，卻將她放到一個最卑微的位置。

　　因為不知該怎麼做，所以想請網民給她意見，不意外地，數百則留言全都在痛罵她。

　　其實，你想要怎麼樣的意見？支持你繼續忍耐拖拉？勸你自愛一點遠離渣男？抑或如何打敗男方正印然後拋父棄子奔向情夫？事實是，一切對與錯你早就拋諸腦後，連丈夫和孩子都被拿來當見面的籌碼；你以為自己真的是「女主角」？全世界都要配合你、成全你嗎？

　　各自背負著一個家庭，雙向出軌的男女，若說自身婚姻並不愉快，身不由己離不了婚，尚且算是有個稍為人性化的偷情辯解。但他們顯然不是這樣，男的很著緊妻子，女的有個很好的丈夫，他們之間的苟且，都只源於貪婪。

　　想說的是，我們身邊不乏這種朋友。喜歡跟你分享她的荒唐事，你想勸她收手嗎？她只會認定你妒忌她有別人痛錫。就算男方先提分手，她仍可以裝作沒事人一樣回歸家庭，彷彿所有狐作非為永遠不會有後果。

　　她的故事仍在進行中，我無法得知結局，但在我所認識的出軌男女當中，多半都是把局面搗到最爛才罷休。後續或是被揭發、被公審、被家人離棄、聲名狼藉…… 感情不是數學題，負負不會得正，兩個自私貪婪的人，加起來並不會變幸福。既然不堪的結尾早已寫好了，到底多笨的人才會選擇自投羅網、引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