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y

　　「朋友是酒店房間服務員，都是清理房間時得來的，未經清洗絕對新鮮！」Facebook私人群組管理員的描述，加上一張一張標了售價看似「素人」留下的私人內衣褲，簡直「色香味俱全」。收集別人的內衣褲會不會很變態？標榜未清洗「原汁原味」幻想空間無限大，感覺更興奮——雖然變態。

　　「可有物主的偷拍照？」我在粉紅圓點內褲照片上留言，群組管理員沒有回覆，一分鐘後來了一條置頂公告：「謝謝各位，這星期的統統售罄。」

　　「釋懷」伴隨「失落」而來，買不到二手內褲，內心天使魔鬼的交戰終告一段落；畢竟我不是淪落到拿著別人內衣褲自慰的變態佬——雖然腦海有浮現過，沒付之行動就不能定罪吧！

　　正要關機睡覺，群組管理員突然傳來私訊：「你喜歡粉紅圓點的款式？」

　　我的臉紅了，感覺給揭發了甚麼變態癖好，雖說網上販賣二手內衣褲也不見得很光彩，但還是覺得難堪，我真的真的不是變態佬。

　　「不一定。」隨便回句，反正只是好奇，他卻熱情地推介其他沒公開的珍藏，他近日財政緊絀，若我喜歡可割愛給我。說到珍藏，難道他拿著有過甚麼變態舉動，但盛情難卻，就買一條小內褲——我真的真的只是幫朋友而已！（新相識也算是朋友吧！） 

　　約好交易時間地點，心情比約會心儀對象緊張萬倍，我會不會緊張過度心臟病在商場一角死掉？港聞頭條可會是「港男買二手內褲緊張猝死」？

　　體型跟我差不多的陌生男人從遠處向我揮手，年約三十架一副黑框眼鏡——群組管理員，慌慌忙忙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意思，約了賣家，有新貨，新鮮熱辣即場脫下的，你要不要？」

　　「在哪？」我的心突然亂了，可以見到物主。

　　「蠻漂亮的小女生，人家害羞不好意思露面，約好在洗手間門外交收，你要不要？」他開了一個價錢，「即脫即賣」的少女內褲實在太新奇，他一再催促下我只好點頭，「在這裏等我，很快回來。」

　　五分鐘後，提著公文袋的群組管理員再次氣沖沖跑來，把我拉到一邊，小心翼翼打開公文袋，用保鮮袋盛著留有體溫的女裝內褲，實在太色情太變態，無奈誠實的生理反應出賣了我。

　　群組管理員離開時掉了東西，背著我彎腰收拾時露出內褲褲頭，想起剛才跟我揮手時腰間露出的內褲邊，好像是粉藍色，怎麼現在變了白色？是我看錯？偷偷打開公文袋，粉藍色小圓點內褲，難道......不會吧！來不及問個究竟，他已消失眼前。

　　雖說曖昧是一種樂趣，但保鮮袋裏的曖昧實在令人難受，誠實的身體再興奮不來。

　　隔天晚上，群組管理員主動在Facebook私訊聯絡我，酒店客人剛遺下一條粉紅圓點內褲，問我可有興趣，可預留給我。我打趣「即脫即賣」的才要，他說可安排少女穿著過後給我。照照鏡子，我的樣子真的像個蠢蛋嗎？

　　「有聽過『大小姐聖水』嗎？人氣日本宅男戀態聖水，朋友剛在日本帶了一小瓶給我。」我沒說慌，真的是朋友送我的手信，反正興趣不大，賺點外快也好。

 　　「甚麼來的？」嘻嘻，勾起他的「性」趣了，也難怪，名字太易令人想入非非。

　　「就是『大小姐』的『聖水』，新鮮採集，只得一㼛，你懂的；你要的話我割愛給你，我也急著要錢。」

　　第二天他轉賬給我，確認後我把「大小姐聖水」速遞給他，離開群組遠離變態騙徒，出一口氣。他收到「大小姐聖水」後，應該比我收到他的內褲好過點，至少我沒有騙他，「大小姐聖水」只是最近推出的女性能量飲料而已，我知你們也想要的！

　　晚上八時許下班，到街角餐廳買外賣，轉入後街，在便利店前過馬路，再走一段路回家，風雨不改。

　　提著熱烘烘的外賣，在行人綠燈亮起前，靜靜在便利店前守候。便利店對街的落地玻璃後，出現熟識的面孔。坐在長桌前吃著微波爐小吃，分量所見，相信是他的晚餐，每晚如是。

　　裇衫、西褲、黑皮鞋，應該是同區的上班族。她不知道對方是夜班打工仔，還是跟她一樣，是天天加班的基層員工。

　　便利店固定的金屬椅子上，他雙腿擠壓出的線條格外性感、好看。桌下昏暗的大腿間，今晚開了天窗——忘記拉拉鏈。白色的一角是恤衫的衣角，還是純白小三角？傳統、簡約、不花巧，她的心跳聲大到幾乎對面行人路也聽得到。

　　天窗可一不可再，除了回味，就只能期待。隔著玻璃的他，已察覺到她的異樣，漫不經心張開雙腿，展示她看不到，但想看到的秘境。意識上的裸露令他莫名興奮，她可察覺得到？

　　第二天晚上，他買了更多食物，靜靜在便利店守候她路過。八時半左右，她提著外賣在面前出現。二話不說，把寫了字的便條貼在玻璃上，嚇得他把嘴裏的食物噴到桌上。

　　他尷尬地四處張望，面紅得像辣椒醬。街上的她忍不住偷笑，一直盯著他幽幽的胯下。他冒著汗環顧四周，深信沒其他人看見，慢慢張開腿，拉開褲鏈，露出內褲回答便條上的問題。

　　綠色行人燈亮起，她匆匆撕下寫上「白色？」，然後走過對面行人路，邊走邊笑回家。綠燈不停閃動，他才驚醒衝出便利店。可惜她已消失眼前，剩下忘了拉上的小天窗，在昏暗街上擾擾攘攘。

　　這晚，她如常到餐廳買外賣，他已在門外守候。

　　「你每晚也光顧這家餐廳？」他吸一口氣問。

　　「你——」

　　「留意到膠袋上的餐廳名字，我是來等你的。」

　　「有事？」心跳漸漸加速，期待好事即將發生。

　　「一起吃飯好嗎？」她呆了片刻，「今天不用寫便條貼吧？」她笑得合不攏嘴。

　　今晚他天窗全開，劃上的句號，也許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