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y

　　三八同事偶爾也有可人之處，上網學會做Melty Kiss朱古力，拿製成品回來跟大家分享。身旁的男同事一不小心，把外層灑滿可可粉的朱古力掉到大腿上，西褲劃了一條長長咖啡色。

　　「哈哈，Snoopy。」我忍不住笑。

　　「甚麼Snoopy？」男同事不解。

　　「屎落脾。」同事才聯想到「史諾比」廣東同音譯名，大家笑得開懷，除了Melty Kiss三八。

　　「估不到Daniel還停留在肛門期。」到我不解，「愛以屎尿屁作笑話，心理學叫肛門期。」

　　「都說讀書好，」三八死對頭愛美神忍不住開聲，「聽說你最近拼命集齊便利店『Mushroom Garden』的擺設。」

　　「你有印花給我？」一直對愛美神木口木面的三八突然展現親切笑容。

　　「沒有，只想告訴你，『收集』是肛門期的心理退化，你才是停留在肛門那個呢。」大家笑翻天，原來三八不懂甚麼是「肛門期」。

　　「誰說？」三八的臉立即變黑。

　　「佛洛依德，去找他。」愛美神果然厲害，沒胸的女人果然最有頭腦，替我出一口氣。

　　不要誤會矮小的男人只會跟更矮小的女生拍拖，從小到大，我的心願是找個模特兒身高的女朋友，臉剛好到她偉大的胸脯前，一頭栽進去，另類「America Hot Dog」，多幸福！雖然愛美神沒有玩「America Hot Dog」的條件，但也是個不錯的女人，要不行差踏錯，應該不會和蠢貨技安分手。偏偏這個愛行差踏錯的女人，就是不會踏錯在我身上。表面上我們不咬弦，但每每替我出頭，是好感的表現吧？但套在俠女愛美神身上，又似乎說不通。

　　弄污了西褲的同事用紙巾輕輕拭去大腿上可可粉，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明明晚上約了女朋友慶祝生日，怎麼如此不著緊裝容，聽說生日禮物只是隨便一張剛推出的CD。

　　「都四年了，感覺老夫老妻。」理所當然的答案，聽得人不耐煩，才四年便這個田地。

　　午飯時拉他到附近「十二元店」，買了印有圖案的蛋糕紙托，把吃剩的Melty Kiss朱古力一粒一粒放進去，再用印花透明膠袋盛好，朱古力說是託朋友做的也好，好醜也是小禮物。

　　失去拍拖感覺的關係太脆弱，男人不能這樣。我相信蠢貨技安不會想到這些，愛美神這種女人應該很需要新鮮感和刺激，一但習慣了某種關係會悶，不然怎會背著技安偷腥？俠女到頭來還不是女人一個？

　　那天晚上，同事whatsapp多謝我，他女友很喜歡這小心意。我叫他多買一疊便條紙，想顯得平實，可選3M淡黃色的。偶爾給女友寫幾句，除了教訓她的都可以寫，勝過節日送花——反正感覺老夫老妻的話。

　　他笑我意外地細心，是的，從前我也有個拍了六年的女友，某天她說懷念當初追求她時的小點子，想重拾久違了的感覺。以為老夫老妻，我甚麼也沒有做，結果她離開了。後來才知當時有人追求她，她想在我身上再次感受拍拖的感覺，努力地留下，可惜老夫老妻的平實，鬥不過新歡的花枝招展。更可惜的是，她有模特兒的身高，頭可栽進去。

　　想得入神，不小心在後樓梯踏空向前跌倒，剛巧愛美神推開防煙門閃進來，「哎呀」的齊齊跌坐地上。面一直栽在她平滑的胸前，感覺碰到硬物一般可怕，沒有「America Hot Dog」的柔軟。俠女用她硬如鋼鐵的胸脯救了我，我的身體也詭異地變鋼鐵。

　　她推開我罵了幾句走了，我沒有追上回嘴。佛洛依德解釋肛門期，塞在直腸的大便，忍著不放不拉，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失去快感。這麼說，愛美神是我直腸裏的大便嗎？再者我還是很在意「America Hot Dog」的人，甚麼是「America Hot Dog」？夾香腸，真的需要我如此露骨跟大家解釋嗎？

　　晚上八時許下班，到街角餐廳買外賣，轉入後街，在便利店前過馬路，再走一段路回家，風雨不改。

　　提著熱烘烘的外賣，在行人綠燈亮起前，靜靜在便利店前守候。便利店對街的落地玻璃後，出現熟識的面孔。坐在長桌前吃著微波爐小吃，分量所見，相信是他的晚餐，每晚如是。

　　裇衫、西褲、黑皮鞋，應該是同區的上班族。她不知道對方是夜班打工仔，還是跟她一樣，是天天加班的基層員工。

　　便利店固定的金屬椅子上，他雙腿擠壓出的線條格外性感、好看。桌下昏暗的大腿間，今晚開了天窗——忘記拉拉鏈。白色的一角是恤衫的衣角，還是純白小三角？傳統、簡約、不花巧，她的心跳聲大到幾乎對面行人路也聽得到。

　　天窗可一不可再，除了回味，就只能期待。隔著玻璃的他，已察覺到她的異樣，漫不經心張開雙腿，展示她看不到，但想看到的秘境。意識上的裸露令他莫名興奮，她可察覺得到？

　　第二天晚上，他買了更多食物，靜靜在便利店守候她路過。八時半左右，她提著外賣在面前出現。二話不說，把寫了字的便條貼在玻璃上，嚇得他把嘴裏的食物噴到桌上。

　　他尷尬地四處張望，面紅得像辣椒醬。街上的她忍不住偷笑，一直盯著他幽幽的胯下。他冒著汗環顧四周，深信沒其他人看見，慢慢張開腿，拉開褲鏈，露出內褲回答便條上的問題。

　　綠色行人燈亮起，她匆匆撕下寫上「白色？」，然後走過對面行人路，邊走邊笑回家。綠燈不停閃動，他才驚醒衝出便利店。可惜她已消失眼前，剩下忘了拉上的小天窗，在昏暗街上擾擾攘攘。

　　這晚，她如常到餐廳買外賣，他已在門外守候。

　　「你每晚也光顧這家餐廳？」他吸一口氣問。

　　「你——」

　　「留意到膠袋上的餐廳名字，我是來等你的。」

　　「有事？」心跳漸漸加速，期待好事即將發生。

　　「一起吃飯好嗎？」她呆了片刻，「今天不用寫便條貼吧？」她笑得合不攏嘴。

　　今晚他天窗全開，劃上的句號，也許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