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3/2022Text: Helena Hau
「趙無極:永歸中土」: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從哪裏去?
兩年前,當前法國總理Dominique de Villepin和兒子Arthur de Villepin 決定在中環荷里活道開設家族畫廊後,就不難預計,將會見到更多關於趙無極的作品。而開幕之際,就以《友誼與和解》拉開帷幕,展出三十多幅私人收藏的趙氏作品;在兩年後,以「永歸中土」繼續訴說趙無極的故事。
近十年,趙無極的作品或是展覽,不管在拍賣場上,還是畫廊裏,都不難一見,帶著「今次又會有甚麼不同」的思緒,步入了 Villepin。「趙無極:永歸中土」(Zao Wou-Ki:The Eternal Return to China),顧名思義就是終歸故土,抽絲剝繭地彷如回歸到「我」的本質: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從哪裏去?
趙無極的大半生都在法國度過,以西方手法表現東方美學的「狂草時期」被譽為他的巔峰時期,亦奠定了他在西方現代抒情抽象派的位置。其實不管甚麼時期,東方元素一直存在於他的創作中,只是在早期與晚期作品中,覓到的是一絲更為純粹的東方故土味,與巔峰的「狂草時期」有所不同。
推開猶如江南宅院的大紅門,跨過門檻,在鞋子的壓力下,地面的石子與石子之間,發出了碰撞與摩擦的聲音,伴隨著聲音映入眼簾的是趙無極一系列的晚期作品,有油彩,還有重拾的水墨,在具象與抽象的碰撞間,卻是安靜的。
對著正門的是創作於2005年的《Le Temple des Han(triptych)》,靈感源於壁畫上的一個漢朝古墓。在解構與重組間,他保留了一些東方元素,如右邊的香爐,又將具象的古墓抽象化,滲入一絲西方手法;在畫與畫之間,還可覓到些許標誌性的潑彩痕跡,只是這次是低調的呈現;而最特別的是,這張畫除了油彩顏料外,留下了大量炭筆的粗糙筆觸,在淡淡的粉調下,古舊中帶著暖意。
旁邊是一系列創作於千禧年後的水墨作品,其中一幅名為《無題》(ST encre)的巨型水墨作品創作於2006年,是北京國家大劇院的委約作品,共八幅,現場展出了其中一幅,不過最後北京國家大劇院被沒有採納趙無極的作品,最後由他的基金會管理。
淡雅的墨色與畫面的留白相得益彰,筆觸與筆觸間的碰撞,在畫面上形成了一絲有趣的影像,遠遠望去,有人看見了鹿、有人看見了兔,還有人看見了魚……在這喘息的空間中,又留下了無垠的想象。
走進些許,可以看見趙無極甚為早期/具象時期的一系列作品,包括以水彩為媒介的數張風景寫生,以及肖像畫。其中有兩張特別小的速寫,可見是從隨身攜帶的素描本直接撕下的。雖然趙無極早年受馬蒂斯、塞尚、畢加索和保羅・克利的影響,在用色、構圖和風格上均貼近西方的印象派,透著一絲夢幻,但看著早年這些風景畫,仍可從中覓到故土的鄉情。
年輕時,趙無極醉心於一股具爆炸性的渲染,讓他急速前進,從「甲骨文時期」走到了巔峰的「狂草時期」;但展覽並沒有聚焦與他的巔峰時期,反而是藝術與人生路上,在尋覓過程中的期待與回歸;從晚年作品可見,他在大自然中尋得靈感,並將竹林、涼亭、海藻、鄉村等具象元素融入曾發揮到極致的抽象中,以半抽象的形式呈現,散著一絲淡淡然。
忽然想起北島那句,「如果說,遠行與回歸,而回歸的路更長。」關於回歸,不管是尋找歸屬還是歸宿,都是一個尋找自我的旅程。趙無極一生周旋於兩種文化間,他曾說過,「每個人本身都與傳統文化聯繫,而我就與中西兩種文化聯繫著。」但關於歸宿,畫廊主理人Arthur de Villepin卻表示,「從某種意義上說,趙無極從未真正離開過中國、中國也從未真正離開過他,而是永續地存在其生活、思想和藝術中。」
到Villepin看展,看的不只是作品本身,而是整個空間的感受與體驗,今次的佈展以中式庭院的設計理念,靈感源於貝律銘的蘇州博物館,將石頭、松樹、窗、竹等元素融入展覽中,在轉角回眸間,宛如帶來一步一景的錯覺。
穿過樓梯與竹子,最後來到三樓,以藍色為主調的作品《19.03.2006》是趙無極最後一幅單色畫創作。雖然他沒有對畫作做出過多的解析,但有藝術評論家從三聯屏的畫作中,仿如看見了趙無極對自己三個重要時期的一個總結,在深邃而又沉靜的藍中,淡然的回顧這一生。
趙無極:永歸中土
日期:即日至 5 月 22 日
時間:早上 11 時至下午 7 時
地點:香港中環荷李活道 53-55 號地下至三樓
預約:Ville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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